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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梓明直到被带上警车驶出了乡政府大院,还想不明白警察为什要抓自己。只是隐隐觉得,可能和雷黑子被杀有关。他心里纳闷,是警察搞错了,还是有人栽赃陷害自己?专案组审问嫌疑人,一般是在乡派出所,为什么要把自己往县里带呢?来还真如王队长说的,自己的麻烦还真的不小。静下心来,把这几天的发生的事情仔细回忆了一遍,猛然想起下午王队长借鞋的事情,心里哎呀一声惊叫,醍醐灌顶般地清醒起来。自己的这双旅游鞋丢了一个月又被莫名其妙地送回来,鞋底上还沾着泥巴,会不会是有人穿着这双鞋去杀了雷黑子而嫁祸于他?王梓明想到这里,只觉得后脊梁一阵阵发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又想到自从来到槐河,自己还算是站得正立得直,并没有刻意去和谁结仇,是什么人要这么阴毒地去陷害自己呢?他的大脑快速地转着圈,把周围的人都想了一遍,一一进行了假设,又一一排除掉,后只有一个人实在没法排除,那就是乡长高洪。
    高洪这个人心术不正,表里不一,笑里藏刀,阴险狡诈,这是王梓明早就出来的。不说别的,就从他跪地哀求自己放过雷黑子而事后不但不承认,反而倒打一耙这件事情上,就很能出这个人的质。再说高洪自从中了美人计,被雷黑子牵了鼻子后,堂堂一个乡长,却遭受百般**,一次又一次的被要挟,被敲诈,依他那种心高气傲的性格,估计做梦都想让雷黑子赶快翘蹄。会不会高洪早就对雷黑子起了杀心,又要居心叵测地把这个谋杀的罪名转嫁到他王梓明头上?一个月来,王梓明一直在村里跑,晚上也不怎么回来,高洪有充分的机会拿走自己那双旅游鞋。但案发那晚,高洪又确实是在县里,没有作案时间的。会不会是高洪雇凶杀了雷黑子?王梓明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以前只在法制节目中到的情节,难道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边?王梓明只觉得自己正被推入一场精心策划的漩涡里,漩涡的边上,站着一脸狞笑的高洪。
    因为是深夜,路上没有什么车辆,警车的速度很快。快到县城的时候,王梓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车上没人说话,很安静,所以这铃声就显得特别刺耳,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王梓明凭感觉,这应该是尹红妹的电话。从观音台回来的路上,尹红妹就给他打过电话,问他走到哪里了,王梓明说半个小时后就到乡里。当时尹红妹说,你赶紧回来,我还有事跟你商量。
    刚从兜里掏出手机,就被一旁的警察抢了过去,交到了前座的王队长手里。王队长到屏幕上是尹红妹三个字,想了想,还是接了。尹红妹以为是王梓明,开口就说梓明,你怎么还没回来?让我好等。口气中带着点娇嗔的意思。王队长歉意地说尹书记,你好,是我,王振。那边的尹红妹显然是愣了一下,说是王队长啊,你和王书记在一起吗?王队长干笑一声,说尹书记,是这样的。我们发现了一点的线,要把王书记带到县里问问情况,问清楚了马上送他回来。尹红妹说你们的办公室不是设在乡里吗,还用的着把人带到县里?王队长说,这是领导的意思。尹红妹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顿了顿,说那好吧,王队长,既然是问问情况,我希望你别委屈了王书记,我马和你们彭局长联系。王振听她提到彭局长,口气缓和了许多,说这个请尹书记放心,肯定不会让王书记受任何委屈。王队长挂了电话,就把王梓明的手机装进了自己兜里。
    尹红妹所说的彭局长,是县公安局局长澎湃。澎湃已经小五十了,个头不高,一头铁刷子似的头发,性格刚直。关天浩任县委书记的时候,澎湃因为不怎么听话,处处受到关天浩的排挤,关天浩一心想动他,哪料还没来得及下手,自己先出了事。尹红妹虽然和关天浩关系不错,但敬佩澎湃的为人,两人私交甚好。所以尹红妹今夜听说王梓明被带走,在开车往县里赶的路上,给澎湃打了电话。澎湃已经睡了,接了尹红妹的电话,说你这个丫头,不知道现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很不礼貌吗?幸亏是你,换了别人,我非把他吵死不可!尹红妹笑着说彭局长,回头我给你端酒赔不是,今晚情况紧急。说完,把王梓明被县局带走的事情说了,说彭书记,我以头上的这顶乌纱帽担保,王书记是清白的。澎湃说,你们槐河的那个案子,王振他们压力挺大。下午我听了案情汇报,说是找到了关键证据,你这个王书记可能和这个证据有关。这样吧,今晚栗副局长值班,我给他交待一声,你直接去找他,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你连夜就把人带回去。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的有事,你也别怪我不讲情面。尹红妹说请彭局长放心,这个道理我懂。
    尹红妹当然知道不是王梓明杀了雷黑子,所以才有信心。别说那晚王梓明和自己呆在黑松岛度假村的房间里嘿咻,没作案时间;即使没这一档子事,凭王梓明的秉性,他也绝对不会去做杀人这样的蠢事。所以她是有把握去把王梓明捞出来的。
    王梓明被带到县公安局,早有一个精干的审讯小组在等着他,没容他喘口气,就直接被带到了审讯室。去审讯室的路上,有个警察上来要给他上铐,王梓明哪里肯让,说你们现在只是怀疑我,又没有确切证据,再说我又没有逃脱的打算,干嘛要上铐?那警察说,因为你是重大嫌疑人。王队长走上来对那警察摆摆手,说算了,带过去吧。
    在这之前,王队长已经了解到,王梓明作为观音台村支部书记,工作上大的拦路虎就是蛮横霸道的雷黑子。并且还有两次,他还差点挨了雷家兄弟的打,再加上换届选举被破坏,工作一再受阻,有可能会对雷黑子起杀心。下午,接到那个神秘的举报电话后,王队长去“借”了王梓明的旅游鞋,火速赶到市公安局做了鉴定,鉴定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雷黑子凶杀案现场遗留的鞋印确定就是王梓明的这双旅游鞋的,并且鞋底上所带泥土和高粱地里的泥土为一个成分。办案讲究证据,没有什么比这个问题更能说明问题了。所以王队长带着鉴定结果回到县里,立刻向局领导做了汇报。局领导经过研究,决定马上对嫌疑人王梓明实施抓捕。所以王梓明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进来了。
    王梓明进了审讯室,当然不承认是自己杀了雷黑子。审讯人员把他的鞋子和市局的鉴定结果展示给他了,让他解释自己的脚印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王梓明实事求是地说,早在一个月前,这双鞋子就在院子里的窗台上丢了,昨天才发现又被人送了回来。警察当然不相信他的话,见他狡辩,冷笑着说王梓明,你怎么不把自己也丢了呢!你以为你很聪明,一句鞋子丢了就能把自己推个一干二净?王梓明耸耸肩说,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警察又问他周六那晚在哪里住,有没有回乡里的宿舍。王梓明说,没回宿舍,晚上在黑松岛度假村过的夜。警察说谁能证明?王梓明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警察更加怀疑了,对他穷追不舍。
    就在警察们满怀信心地审讯王梓明的时候,尹红妹的现代也进了县公安局的大门。尹红妹怕王梓明挨打,把车开的飞快,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了。公安局的栗副局长已经接到了澎湃的电话,在楼上办公室等着她。尹红妹是万川官场上的名人,所以大家都认得她。尹红妹进了办公室,栗副局长起身给她倒了水,笑着说尹书记,还没见你这么着慌过的。尹红妹是跑着上楼的,气还没喘匀,说栗局长,因为我知道这个案子与王书记无关,怕你们办成冤假错案。栗副局长说哈呀,自从彭局长来到公安局,我们的错案率几乎是零。尹红妹说刚才我给彭局长打电话了,他让我直接来找你。栗副局长说彭局长已经交待了。说着,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号码,说王队长你过来一下。
    不到一分钟,走廊里响起噔噔的脚步声,王振那黑塔似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响亮地叫了声:报告!栗副局长朝他招招手让他进来,问他,王队,审讯的怎么样了?
    王振沙发上坐着的尹红妹,吃了一惊,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拿眼着栗副局长,欲言又止。栗副局长摆摆手说,没事,说吧。王振说,嫌疑人对自己的鞋印出现在现场没什么异议,但声称自己的鞋子在一个月前就丢失了,昨天才发现被送了回来。
    尹红妹打断他的话说,这个我可以作证。也就是在一个月前吧,有天早上在乡在食堂吃饭,王书记对我说,没想到政府院里也能混进来小偷。我问他丢了什么东西?他说在院子里晾晒的一双旅游鞋不见了。当时我还给他开玩笑,说偷鞋子穿的,肯定都是穷人,你就当是扶贫了吧。当时在场的除了我,还有好几位一起吃饭的人都听到这话了。副乡长何清生还说,反正年底都要搞送温暖,王书记你这双鞋我先给你登记上。
    栗副局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问王振,这个王书记案发那晚的活动情况落实没有?王振来了精神,把腰一挺说,就是这点可疑。嫌疑人说当晚他是在黑松岛度假村过的夜,但又没有人能为他证明,自己又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栗副局长点着烟抽了一口,说这个嘛,确实应该弄弄清楚。如果能证明那晚嫌疑人确实没有作案的时间,也就基能验证他说的鞋子被偷的事实。说完,又转向尹红妹,抱歉地笑笑,说尹书记,你先别慌。王书记在我们这里,我保证不难为他,今天晚上他就在我们这里过夜了,等调查清楚了他案发当晚的行踪,确定他不在案发现场,我再完璧归赵。
    尹红妹一听,急了,说栗局长,这怎么行,明天省检查团就来了,王书记是必须今夜赶回乡里的。栗副局长两手一摊,说我也没办法,要不你还给彭局长打电话。不过我想,彭局长也不会同意的。
    尹红妹还真是为难了。他和澎湃私交再好,也不能一夜两次打扰人家啊。她心里清楚,今晚无论如何也得把王梓明捞出来。虽然明知道他是无辜的,但涉嫌杀害雷黑子被公安局抓走这个事情如果传开去,那就是泥巴落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王梓明在槐河的威信肯定要受到重创。其实在得知王梓明要来槐河挂职的消息后,尹红妹就暗下决心,要确保他这两年时间里不出任何事情,平平稳稳地镀完金。再说现在,她已经把自己的处子之身都交给了王梓明,已经是他的人了,更舍不得王梓明去受这冤枉罪。她和王梓明之间的关系,是她心中一个甜蜜的秘密,除了王梓明。她不想让任何人去分享。可是现在,能证明那晚王梓明确实是在度假村过夜的,也只有她尹红妹一个人了!说与不说,尹红妹在紧张地掂量着。
    栗副局长在自己吐出的缭绕的烟雾里观察着沙发上的尹红妹,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饱满的胸脯在暗暗起伏,就知道这个女人正在做着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这个案子一开始就是他负责的,其实从内心来说,他也不相信一个市里下派的挂职干部会去为了一些小事杀一个村主任,那简直就是法盲干的事。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细节他也考虑到了,那就是根据调查,王梓明是从不吸烟的,而高粱地深处却发现了五六个烟**,通过da鉴定,分属两个不同人。别说王梓明不抽烟,即使抽,也不会抽这种廉价的烟。这也是案件中的一个疑点。如果真如王梓明所说,他的鞋子被偷了,那么这个疑点倒是好解释了。
    栗副局长尹红妹还皱着眉头,就提醒她说,尹书记,你仔细想想,谁能证明王书记那晚是在黑松岛过的夜?
    尹红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抬头对栗副局长平静地说,我能证明。
    栗副局长瞪大眼睛说你能证明?那你怎不早说?尹红妹了一眼站着的王振,栗副局长心领神会,对王振说王队长,你先去吧,有事我再叫你。王振来伸长了耳朵想听听尹红妹要说什么的,局长要他回避,只得答应着,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尹红妹坐直了身子,坚定地对栗副局长说,栗局长,我可以为王书记做证。那晚他确实是在黑松岛度假村过的夜,因为当时我们在一起,住的一个房间,睡的一张床,第二天一早我们同时得知雷黑子遇害消息的。
    栗副局长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把脖子往前伸了伸,不相信似的快速地眨了眨眼睛,说尹书记,你没开玩笑吧?我知道你救人心切,但也不能信口开河啊,要知道你说的这话是要被记入案底的,再说,你可不能做伪证啊。
    尹红妹笑了一下,说来栗局长还不大了解我的为人。我尹红妹向来都是敢作敢当的,不怕别人说什么。王书记目前单身,我也是求婚论家的年龄,我们谈恋爱也是正常的。
    栗副局长低头想了想,又抬头尹红妹一脸认真的表情,说尹书记,我相信你说的话。同时也感谢你对我的信任。这样吧,人呢你先带回去,但这几天王书记不能离开槐河,要保证随叫随到。
    尹红妹说,绝对没问题。栗副局长又拿起电话,对着话筒说,王队,把人放了,交给尹书记带回去吧。
    审讯室里,王梓明拒不交待案发那晚自己的行踪,态度很不配合,搞得审问他的警察很恼火,威胁他说好啊,在这里不说,你是想去审查站说?王梓明听到审查站三个字,身子一激灵,立刻就想到了“东方红”、“烤全羊”,想到了电警棍,头皮一阵阵发炸,心说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如果这次再进了检查站,别想着再有逃出来的机会。差点就老老实实地招了。正在那里受惊吓呢,却忽然得到了赦令。那审讯他的警察还怒气未消,说现在先放你走,记住,跑不了你的!
    王梓明从审讯室里出来,到在走廊里等着他的尹红妹正向他微笑着,像被刚被后妈虐待过的孩子见到了亲娘似的,感动的鼻子酸酸的,真想慢镜头扑上去一把抱住叫声妈。尹红妹上来拉一下他的手,安慰他说,我说怎么等不到你呢,跑这里来玩了!王梓明说是啊,可这里不怎么好玩。
    王梓明上了尹红妹的车,感觉像回到了家似的亲切。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会特别想抱抱她那**的身子,亲亲她柔软的唇。车子刚出城,他就在后面说红妹,停车。尹红妹把车靠边停了,熄了大灯,说要干嘛?说着,已经起身从两个前座之间跨了过来。王梓明伸手把她接了,尹红妹顺势张开双臂抱了他的脖子,身子直接骑在了他腿上,递上了芳香的唇。王梓明紧紧抱了她,把她那大而柔软的一双胸紧紧贴在了自己怦怦跳动的胸口上。
TOP Posted: 03-31 14:35 #249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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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明和尹红妹回到槐河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四点,个别失眠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 书.M  .o纯》到了乡政府院里,到办公楼上好几个房间还亮着灯,显然乡干部们还在做着紧张的迎检工作,正在夜以继日,争分夺秒地造假。尹红妹把王梓明送到圆门那里,让他回宿舍抓紧时间休息,自己又返身去了办公室。
    王梓明无端遭此折腾,明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但也受惊不小,躺到宿舍那张小床上,心里才算踏实了点。刚闭上眼睛迷糊了一阵,就被隔壁的尹红妹叫醒了,说赶紧起床,就差你了。王梓明睁眼一,天还没亮,又听得大院内人欢马嘶的,只好爬起来,草草洗漱了,头重脚轻地来到办公楼前。抬眼一,乖乖,场面真够宏大的。就见办公楼顶的那盏“小太阳”发出刺眼的白光,白光照耀着的院子里,整整齐齐停着四辆大卡车,卡车周围人头攒动。王梓明仔细了,除了摩拳擦掌的乡干部们以外,还有几名穿白大褂的医生和小护士,教育办的胡专干带着几名男女教师也参战了,大家都是一副冲锋陷阵,斗志昂扬的样子。蔡小菲今天打扮得不再性感了,穿的规规矩矩的,和计生办的徐大姐站在一起,可能是临时客串了计生工作人员。卡车上装的东西更是五花门,桌子凳子,书柜书,药箱什么的,搬家公司似的。
    尹红妹把班子成员召集起来,开始有条不紊地分工,谁负责哪一块,责任到人,每个步骤,每个环节都交待的非常清楚。她虽然一夜没合眼,依然是精神抖擞,思路非常清晰。王梓明她运筹帷幄,指挥自若的神态,觉得她简直不是人,是神。
    办公室主任耿俊正在对着名单点名,大叫着机动组的周师傅,机动组的周师傅怎么还没到?食堂负责采购的老周提着裤子从厕所跑出来,大叫着到!到!耿俊板起脸说老周你怎么搞的,关键时候掉链子?老周在队列里站好了,嘟囔着说,管天管地还能管着人拉屎放屁。耿俊听到了也不搭理他,继续叫道,媳妇组的人,媳妇组的人到阅报栏前聚合,准备点名!林业站的董大娟,赵红梅,土管所的郭兰兰,张春花等十来个妇女们都是一派村妇打扮,有点包着头巾,有的故意把手笼在袖子里,你我我你,一个个捂着嘴笑。她们的任务是临时客串那些计划外怀孕的妇女,给那些农村汉子做媳妇,所以叫做媳妇组。各村计划外怀孕的妇女们,按照乡里通知要求,今天在上点半以前都要被下到红薯窖里的。
    民政所的副所长杨平稳西装革履地站在卡车前,周五正王地打着领带,脚上的皮鞋亮闪闪发光。他头发打了不少的摩丝,很有型。正在和妇女们打情卖俏,被高洪招手叫了过去,厉声说杨平稳!你知道你今天是啥角色?杨平稳傻呵呵地说当然知道,村民代表啊,要接受采访的,还要上电视,所以我得好好准备准备。高洪说准备你妹!哪有村民像你这样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你着不像村民代表,你像个小白脸你知道不?赶紧滚回去把衣服换了,把你那俗气的领带哪远扔哪了,把你那杂牌皮鞋换成双解放鞋,把你那蛋清头赶紧给我弄乱!
    杨平稳面红耳赤地跑走了,妇女们在他身后哈哈大笑。
    食堂的汪师傅跑过来向尹红妹汇报,说早饭已经做好了。尹红妹拍了几下手掌,等大家安静下来,说,现在请大家抓紧时间去食堂吃早饭,吃完饭各组组长带好自己的人,上车后到西边十字路口待命。
    乡食堂的师傅们半夜就起来做饭了。今天吃饭不用饭票,免费供应,大家可着劲吃。热腾腾的肉包子,小米稀饭,炒包菜,大家热火朝天的吃着,都感觉很激动,很兴奋。乡长高洪端着饭碗,又临时给大家开了个会,说大家听清楚了,今天任务完成的好,晚上咱把水云间给包了,好酒好菜伺候。于是大家一哇声地叫好,馋酒的肚子里的酒虫已经开始叫唤了。高洪话锋一转,拉下脸说,不过丑话说到前头,谁出了问题砸了咱槐河的锅,我就砸谁家的锅。于是刚才叫好的人都埋下了头,偌大的饭厅里无人说话,只有吃肉包子的咀嚼声和喝稀饭吸溜声。
    点钟,四辆大卡车已经在乡政府大院西边的十字路口处整装待发了。卡车上坐满了男男女女,解放军拉练似的。女人们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地说笑着,有人说董姐,你今天去做人家的老婆,你老公知道不?还有人说,幸亏就是一个白天,要是在那里过夜可该咋整啊,羞人答答的。言语中是掩饰不住的向往。
    四辆卡车后面,食堂的老周开着他的小客货,水库管理站的司机小齐开着一辆破昌河也在待命。财政所钱所长走上前去,给两人分别赏了一颗烟,说人家去都有使命,你俩一人开个破车弄啥球哩?老周和小齐对视一笑,说,保密。钱所长嗤了一声,转身上了大卡车。
    班子成员们已经作为先头部队,奔赴各村去了,尹红妹、高洪、王梓明和乡计生办主任徐大姐在乡里等检查组。县里分管计生的是副县长赵汉,尹红妹一直和他的司机小白保持着联系。点半的时候,小白打过来电话说,检查组已经到了县里,正在会议室,可能是在抽签。高洪说,紧张什么,全县十几个乡,哪就偏偏先抽着咱槐河?谁知道这家伙嘴巴臭,话音刚落,小白就打过来电话,说尹书记,检查组已经上车了,第一站就是你们槐河!
    不等尹红妹挂电话,高洪就把电话打到了负责车队的耿俊手机上,说耿主任,检查组正在来槐河的路上,估计三十分钟就到,你们进入一级战备!耿俊在电话里响亮地回答道:是!
    派出所的指导员老吴急急忙忙送来一个对讲机,说尹书记,这是加密对讲机,另外一个在耿主任手里。尹红妹让王梓明拿了,王梓明就先做测试,对着对讲机说耿主任耿主任,听到请回答。耿俊说收到收到,王书记请指示, ovr。王梓明说,等会抽签的时候你注意听好,动作要快。耿俊说,明白。
    安排完了这些,就听到街上响起警车开道的声音。先是嘟嘟的警用喇叭声,然后就是“农用三轮车,靠边靠边”的叫声。尹红妹三人急忙来到楼下,一辆丰田霸道警车警灯闪烁冲到了院子里,后面是一辆崭的奔驰中巴。先下来了副县长赵汉,然后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身材稍微有点发福,但皮肤很白,嘴巴很红,戴着副无框眼镜,穿着很是雍容华贵。在她身后,陆续下来了十几位拿着文件夹的男男女女,其中有几个女的长的还挺养眼。
    赵县长把尹红妹等人向中年女人介绍了,又介绍她说,省计生委曲主任。其实这个曲主任,只是省计生委一位排名很靠后的副主任,但听赵汉介绍自己是“曲主任”,并没有去纠正他,而是松松地和尹红妹,高洪和王梓明握了手,声音很好听地说,你们槐河乡的班子,很年轻嘛!
    三楼会议室里,早就摆满了水果什么的,尹红妹也早就做好了汇报准备,汇报稿子就在包里装着。但曲主任说,会议室就不去了,汇报有稿子就可以了,抓紧时间直接去村里。王梓明来以为,检查团来了先抽签,抽到哪个村以后,赶紧通知大队人马赶过去,这边先把检查团让到会议室里拖一阵子,好给先头部队留下个准备的时间,没想到曲主任竟然不进会议室,要直接去村里,奔驰的车速肯定要比卡车高,这不是要出洋相吗?尹红妹,还是泰然自若的样子,就隐隐担心起来。
    抽签早就准备好了,检查组这招很民主,自己不抽,让尹红妹抽。槐河七个行政村,七个一模一样的信封,送到了尹红妹面前。尹红妹没有犹豫,就拿了上面那个信封,抽出里面那张写纸条,大声说,观音台村!
    王梓明早就做好准备,对讲机就在胸口的上衣口袋里。此时他稍稍走开几步,拉开衣领,小声说观音台,观音台。那边的耿俊说声明白,王梓明就听到对讲机里传出他洪亮的声音,观音台,出发!
    那边刚刚出发,这边的曲主任就已经带着检查组上了车,警车又闪着警灯窜出了乡政府大院。王梓明和高洪上了尹红妹的车,跟在大车后面。高洪紧张的不得了,说坏了坏了,照这样的速度,不超过十分钟车队就追上咱们的卡车了。王梓明打眼一,前方几公里之外的山脚下,已经出现了四辆卡车的影子。嘴里也叫道,完了完了,准备工作算是白做了。尹红妹呵呵一笑,说慌什么,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
    车队拐过一个大弯,前方的警车忽然停了下来。尹红妹停了车,几个人跑上去,原来是路上出了事故。一辆昌河面包车和一辆小客货蹭在了一起,把不宽的路面堵的严严实实的。小客货的轮胎爆了,司机正在费力地往下卸车轮,准备换胎。王梓明那司机眼熟,仔细一,我靠,这不是食堂的老周吗?再面包车的司机,分明就是早上还在政府院里待命的小齐。老周到尹红妹他们走上来,一边用手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眉毛一扬,朝他们露出个得意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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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明万万没想到尹红妹竟然考虑得这么周全,惊讶地着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开道的警察吆吆喝喝地走上来,说先把车推开!尹红妹朝他丢了个眼色,那警察毕竟是青龙的,属于自己人,马上就心领神会了,对老周说师傅莫慌,慢慢修啊。
尹红妹上到大车上,说曲主任,赵县长,前面出了车祸,正在处理,半个小时之后估计能通行。曲主任显得有点着急,说有没有其它道路?尹红妹说,还有一条路可以绕行,不过要通过一座危桥。曲主任显然不想冒险,抬腕了表,说,还是等着吧。
检查组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又重上了路。等赶到观音台的时候,一切准备工作都做的妥妥当当了。一行人先到了村部,平时冷冷清清的村部今天却是又一番模样。挨着戏台的两个房间早被打扫出来,一间挂上了妇女保健室的牌子,里面设施齐全,穿着白大褂的保健人员正在给几名妇女做健康检查;另一间是文化室,村里的一群年轻媳妇们整整齐齐地坐着,正在认真地听乡计生办的美女小张讲优生优育课。听得小张讲到:怀孕的前三个月,是不能同房的。前排有个小媳妇红着脸问,老师,插**算不算同房?
村部大门口,正在进行避孕药具免费发放活动。唇红齿白的乡种子站站长蔡小菲正在给一群庄稼汉们演示避孕套的正确用法。她落落大方,一点都不羞涩,把一只避孕套套在左手中指上,右手捏着根部,说大家一定要注意了。射完精之后,在**疲软之前呢,一定要及时从**里***。拔的同时,要用手捏着避孕套的口部,同**一同拔出,防止避孕套留在妇女体内,造成意外怀孕。
庄稼汉们还没有上过如此生动的避孕知识普及课,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雁似的,听得如醉如痴,蠢蠢欲动。眼睛不去蔡小菲手中的避孕套,却都盯着她那高耸的胸。蔡小菲今天穿的虽然很传统,但还是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似平常,暗藏胸器。检查团随行的省报闻记者是个帅小伙,端着照相机,弯腰撅腚,对着蔡小菲全方位,多角度一阵狂拍。
王梓明办公室隔壁房间,被连夜改造成了档案室。房间里摆着四个木柜,木柜里面的育龄妇女花名册,计生台账什么的摆放的整整齐齐。组长曲主任随便抽出一了,原来是“外出打工人员返乡记录”,详细的记载他们回村的时间,离家的时间,有的备注栏里写着:女方安全期。还有的写着:同房期间没使用避孕药具,建议及时对女方进行早孕化验等等。曲主任了,红红的嘴巴张成了o型,惊叹说啊呀,你们村里的工作做的这么细致啊!村妇女主任兼计生委员刘英的头发可能是用木梳蘸水梳过,水滑水滑的,很自豪地对曲主任说是啊,我们连村里育龄妇女的经期都掌握着呢。曲主任嘴巴张的更大了,连声说不简单,不简单。我下乡检查好多次了,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村把计生工作做的这么细,这么扎实的。又对身后一个戴着眼镜捧着笔记的瘦女孩说,小郭,这可是个工作亮点,你要记清楚了。我们省是劳务输出大省,外出打工人口多,这一部分人的计划生育工作是很让人头疼的。回头要在全省推广一下观音台村的这个管理经验,号召大家都来学习。那瘦女孩答应着,在笔记上运笔如飞。曲主任又拉着刘英的手,和蔼地说这位**志,是计生委员吧?王梓明赶紧说是的是的,叫刘英,非常能干也很有责任心。曲主任很感慨地说同志们啊,计生工作不好做,尤其是农村的计生工作,更难。你们能把工作做到这种地步,我很欣慰啊。
检查组满意地从村部出来,开始到村子里走访。因为比较近,车都停在村部院子里,一行人走着去村里,前呼后拥的,倒也壮观。走到路西的那个破窑洞前时,王梓明紧张地心突突跳,眼控制不住地往那里瞟着,生怕里面突然跑出个倒霉孩子来。他知道,那个不起眼的破窑洞里,现在至少藏匿着一二十个超生孩子,都是计划外产物。
村里各家各户早就做好了准备,媳妇组的媳妇们也都到位了,并且很快进入了角色。往日村里的大路上总有小孩子的打闹声,整个村子显得很有生机,乡土气息很浓;今天竟然冷冷清清,再没了小孩子追逐嬉戏的身影,村子就有点死气沉沉,村将不村了。
检查组先来到田嫂的院子里。田嫂自梁子当上村长后,心情好了,好像焕发出了第二春,上去更漂亮了。此刻她正腰里系着围裙,端着簸箕喂鸡。自己的小情人梁子领着大队人马进了院,赶紧放下簸箕,紧张地拿手搓围裙。梁子走在前面,向曲主任介绍说,这是田花云,丈夫一年前病亡了,现在一个人过。曲主任很亲热地说妹子,一个人过,很苦吧?田嫂红了脸,了一眼梁子,说有村长照顾着呢,不苦。
曲主任和田嫂说着话,她手下人就四处打量,地上有没有小孩的鞋子,院子里的绳子上晾晒的也没有小孩子衣服。然后在表格上打着勾勾。
又走访了几家,情况都很好。家家都是执行计划生育政策的好模范。按照曲主任的意思,再随便两家就算了。大家听了这句话,都有种胜利在望的喜悦。
从石磙家出来,到“村民代表”杨平稳手里拄着把锄头站在路边,热切地朝着检查组笑,贱兮兮地等着有人和他搭话。他这表情果然吸引了曲主任的注意,停下来,和杨平稳交谈起来。摄影师不失时机地抢上去,把镜头对准了杨平稳。曲主任说老乡,请问你是这个村的人吗?杨平稳故意装作很土地说,是哩是哩,俺是地地道道的观音台人,刚锄地回来。曲主任说你是农民,倒是没怎么晒黑。杨平稳一愣,随即说,涂着老婆的防晒霜哩。曲主任被他逗笑了,说没想到你们农村人下地干活也涂防晒霜。高洪杨平稳没说几句话就想秃噜,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赶紧上前狐假虎威的说,你这老乡,这是省里下来的大干部,你说话注意点,边说边给他丢眼色。好在曲主任没出什么,继续问杨平稳说,你对计划生育工作有什么法?杨平稳昨夜一夜没睡,背的就是这方面的内容,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骈起来,什么计划生育是基国策,符合我国国情,人口比例失调对社会的影响,必须摒弃重男轻女思想,农民应该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发家致富为国家做贡献上什么的,全部是空话套话,听得王梓明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曲主任微笑地听着,频频点头,估计心里在说,我靠,现在的农民理论水平都这么高!
杨平稳出足了风头,过足了嘴瘾,才隐退了。曲主任感叹了一番,对检查组的男女说,大家都听到了吧?现在的农民,也不敢小啊,国家的政策和大道理都懂,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农村也是藏龙卧虎之地嘛。王梓明心想,什么藏龙卧虎,病猫还差不多。
继续沿着村里修的水泥路往北走。路过一片沙岗。王梓明的心又突突地跳了起来,原来沙岗上,土质结实,是村民红薯窖的集中地。现在的几个红薯窖里,正藏着村上七位计划外怀孕妇女。这些孕妇们早上点多就被绳子系着腰送下去了,里面还放的有吃的喝的,冬暖夏凉。窖口被玉米杆虚虚的盖着,外人很难出什么端倪。通往沙岗的小路上,端坐在村上的半傻----老憨,他今天的任务是不让任何人靠近红薯窖。此刻老憨到有人走近,虎虎生威地站了起来,两手握着拳头,警惕地盯着路上这一群干部模样的人,大有谁敢过来就让他有来无回的气势。老憨之所以这么卖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梁子已经许诺过了,任务完成的好,给他怼一双皮鞋穿穿。所以老憨这会谁都像是要和他抢皮鞋的主。
石桥那边一座院子门前,停放着一辆崭的“港田”摩托车。摩托车引起了曲主任的注意,问梁子说,桥那边是谁家?后面的李民生跑上来说是我家,是我家。梁子向曲主任介绍说吗,这是村委委员李民生。曲主任说李民生,这个名字好。我们做的所有工作,都是要围绕着你这两个字进行啊。就去你家吧。
李民生是村上的重灾户,已经仨丫头片子了媳妇肚子又鼓得扣了口锅似的,马上就要生了,这会正在红薯窖里圪蹴着。虽然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两个大女儿被送往村外窑洞,假媳妇也已经到位,但王梓明还是生怕露了什么马脚,赶紧给梁子丢眼色。梁子急中生智,说曲主任,去别家吧,李民生家有狗,可牙喳。曲主任笑了笑,说我们这么多人,还会怕一条狗?走吧,去。刚才检查的都是普通村民,按比例你们村干部也得检查一家。
李民生家哪有什么狗?王梓明怕一会不好,朝李民生说,民生你赶紧回去把狗拴起来!李民生还迷瞪不过来,王梓明朝他又是挤眼又是弄眉的,这家伙总算明白了,跑着先回去了。
进了院子,到乡土地所的张春花手里扯着个鼻涕妞在院子里站着。张春花是媳妇组年轻漂亮的。早上那会检查组的大车在后面逼着,时间赶的很急,媳妇们刚下卡车,就被抢光了。李民生是村干部,先下手为强,抢了好的张春花。张春花长相一般,但皮肤很白,一白遮三丑。李民生朝她招呼道,那个谁,赶紧给领导们倒茶!张春花冒充别人媳妇没啥经验,还以为李民生叫谁呢,一时间没缓过劲来,站着没动。高洪眨着眼对她说民生媳妇,倒茶呀!站着干嘛。张春花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这家的婆娘,赶紧答应着去烧水了。
李民生搬出大小板凳,请大家坐。曲主任走了这半天,高跟鞋挺高,也走累了,也口渴了,就在李民生家的院子里坐下来,等着他那俊俏媳妇烧水。院子里有一棵沙梨树,结满了指头肚大小的梨子,被霜一打,红灿灿的诱人,煞是好。检查组里那个瘦女孩指着梨子叫,哇塞,板栗!
李民生笑她,说这是沙梨,不是板栗。那女孩说我街上卖的板栗不也是这个颜色吗?李民生说是这个颜色不假,但板栗外面还有个蛋包,可多毛,可扎。王梓明听他这话土的不行,赶紧打断他说民生,你把沙梨够下来点让省领导们尝尝鲜!
李民生就拿来根长竹竿。高洪说你这打下来不就把梨摔烂了吗?李民生晃了晃手里的竹竿说,不会,我这是插竿。原来那竹竿的一端有个插口,夹了小树枝一拧,带梨带叶子的就下来了,很是鲜。摘了一盆梨子洗了端出来,大家尝了,都酸得直摇头。
李民生的假媳妇烧了开水,用大碗盛了送上来,那水面上一层油花子,简直就是油茶。曲主任坐的很规矩,膝盖并的紧紧的,轻轻吹着手里的茶水,说李民生,你好福气,娶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媳妇。李民生刚开始脑袋里还绷着一根弦,这会曲主任也挺随和的,放松了警惕,随口说临时的,临时的。
他这话一说,惊得尹红妹几个人魂飞天外。王梓明更是恨不得上去拿块牛粪糊他嘴上。拿眼着他,一个劲地咳嗽。
曲主任显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头,皱着眉说什么?什么临时的?好在关键时刻,李民生反应还算够快,及时意识到自己说流了,赶紧解释道,我是说女人的漂亮是临时的。曲主任也是女人,听一个农村汉子说出这等话来,来了兴趣,说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临时法?李民生全然不顾在场的几位**志的情绪,说这女人,三十以前一朵花,咋咋好,身上也瓷实;三十到四十,就出现败相了,凑凑合合勉强还能;过了四十,就是彻彻底底的豆腐渣了,再怎么打扮也是白搭。李民生上学不行,对女人倒是颇有研究,还想继续往下说,一尹红妹脸色不对,赶紧止住了话头。再曲主任,一声不响地闷着头喝水,估计在为自己这块豆腐渣悲哀。
李民生的三女儿妞妞今年刚满岁,对于她幼小的心灵来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怪。一大早,妈妈和两个姐姐都不见了,家里来了一位陌生的阿姨,比妈妈漂亮多了。不知道为什么,爸爸非得逼着她叫那女人妈妈。妞妞想,我又没吃你的奶,凭什么叫你妈妈?死活不叫。挨了爸爸两巴掌,才勉强叫了声妈。上午和妈正在家里耍呢,又来了一群陌生人。刚开始妞妞有点怯生,躲在屋里不出来,这会和几个阿姨熟络了,就咯咯地笑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跑到曲主任旁边时,被一把拉住。曲主任包里掏出一片口香糖来,妞妞伸了小手来接,曲主任说你鼻涕太多,不讲卫生。包里掏出纸来,给她擦鼻涕。用纸捏了她的小鼻头,说哼!谁知道那小姑娘不会哼,只会吸,曲主任说声哼,她就猛吸一下,把吊着的两桶凉粉都又吸到肚子里去了。曲主任只好作罢,把糖剥开送到她嘴里,拉了她的小脏手,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妞妞答非所问,说,我爸爸说了,我没有两个姐姐。
李民生这回脑子转圈挺快,上来一把拉了妞妞说屋里呆着去!又对曲主任满脸堆笑地说,曲主任,不怕你笑话,我这闺女小时候青霉素过敏了,智力有点问题,都五岁了,智力还停留在三岁水平。曲主任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半信半疑。
正在这时,大门被咣当撞开了,在红薯窖上站岗的老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大叫着说难产了!难产了!李大眼,你媳妇在红薯窖里难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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