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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突如其来
  花影摇了摇头,转念想道:“罢了,将来会怎样?和无月关系如何?自己以后和夫人又如何相处?一切还是未知数,并非我所能左右,想那么多干嘛?好好享受现在最重要。”
  她侧身将无月揽进怀里,轻拂梳理着他那散乱的发丝,温柔地亲吻他的脸蛋和眼睛,柔声道:“妈妈的宝贝儿,刚才玩舒服了么?”
  无月喘息初定,略带疲惫地道:“很舒服,花姨呢?”不知怎地,在他经历过的女人之中,花影该是最温柔、最有女人味儿,也是母性最重的一个,原本表姨柳嫣娘的女人味儿和母性也很重,然而毕竟是江湖女子,泼辣有余,女性温柔稍逊一筹,至于乾娘和烟霞仙子这类一派雄主,就更不用说了。
  自古以来,美人的温柔纤婉足可令百炼钢化作绕指柔,正基于此,无月从花影身上所感受到的温柔母爱滋味无人可比,每每和她在一起他都特别亢奋,射出时也感觉特别淋漓尽致!
  花影微笑道:“光是闻闻你身上这股味道我就醉了,合欢时当然舒服啦!对了,比起两个月之前,你那东西咋就长了这么多?也粗了些,塞进来之后感觉里面好涨、好痒、好舒服哦!”眼角余光一瞟,但见那物儿依然直立、一柱擎天!
  她忍不住伸出纤纤玉手,一把捞住阳物,腻声道:“乖儿的嫩鸡鸡又翘起来了……若是时间允许,妈妈真想多玩几次……”
  无月被撩拨得情热如炙,翻身爬到美妇身上。花影分开双腿,露出充血肿胀的水蜜桃迎向屌儿,妙手一拨,已将屌儿送入玉门之中……
  无月猛烈地挺动抽插起来,杆杆都重重撞击着花心,在花影耳边喃喃地道:“好喜欢肏妈妈的老屄……”
  花影但觉一阵肉紧,禁忌刺激的滋味令她难以自己,娇吟着道:“妈妈也最喜欢吃乖儿的嫩屌儿……儿子的嫩屌儿肏妈妈的老……老屄……好舒服、好刺激哦!”
  ……
  二人明知此时此地不可恋栈,但恋姦情热之下却哪里忍得住?足足三轮之后,看看已快午时时分,这才鸣金收兵。
  花影服侍无月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裳鞋袜,整理好发髻。
  无月搂住她亲热一番,殷殷道声来日再会,便匆匆而去。
  值班守卫将无月一路带到入口,他原本想记下行进路线,可经过七八个岔路口之后,这迷宫一般错综复杂的隧道又把他彻底搞懵,再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似乎走的也并非来时的路线,便只好罢了。
  无月出了飞鹰阁一路疯跑,在秋水轩院门外停下抹了把脸,让呼吸和心跳平稳一些,摸摸头上发髻,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三遍,终觉没什么不妥,这才施施然踱了进去。
  然而他忘了照照镜子,白里透红的玉颊也太红了一点吧?那是花影唇上的胭脂印儿,抹开了未完全擦净。
  在大厅、内室之中探头探脑地转了一圈,还好,乾娘不在,他走到大厅东头书房门外竖起耳朵听了一下,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心知她还在开会,不由得如释重负,大大松了一口气,暗道侥幸!
  午饭时慕容紫烟等罗刹门高层才散会出来,见了无月的模样,她心知必定又被那淫妇揩了油,不由心中暗妒:“以无月的风流性格,多半还和她上了床!真搞不懂这小冤家,咋就那么招女人喜欢?”
  她免不了盘问一番,诸如在地宫中待了多久、都做了些什么之类,无月一一照实回话,倒也对答如流,唯独将他和花影暧昧之事忽略过去,重点将大姊匪夷所思的悔过窟地下花园和水晶穹顶猛夸了一番!
  慕容紫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缓缓地道:“你在悔过窟中待了那么久,就只是跟着二姨娘一直逛花园聊天么?”
  无月背上冷汗直冒,无言以对,嗫嚅着道:“我其实、其实……嗯,那个……”哼唧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深知乾娘最恨欺骗,悦宾楼老板娘便是又一个例证,对乾娘与其说谎,还不如啥都不说。
  慕容紫烟见他如此狼狈,大致也能猜知一二,心中不禁涌上深深的无力感,加之帮务繁忙,有些懒得理他,只是淡淡地道:“我可警告你,在我有了身孕之前,若你让哪个女人先怀上你的孩子,哼哼~”
  无月不禁头皮发麻,心里乱七八糟:“那次在销魂洞府……若是嫣娘怀上了,我的孩子可要小命儿不保!咋办呢?”嘴里含含糊糊地应承道:“那是那是,您以后是正室,嫡子该由您所出……嘿嘿,那个地宫花园么,弄得还真不错!”乾娘老纠缠这些问题,令他难以招架,只好想法岔开话题。
  慕容紫烟淡淡地道:“你明白这点就好。至于韵儿的奇思妙想,倒的确不凡,可掏钱的却是我!为了按她的设想挖掘建造“悔过窟”,你知道一共花费了多少黄金么?光是那些水晶的搜集、熔炼和成型就整整花了两年时间,耗费的黄金几乎抵得上这座大院的三分之一!”
  对于乾娘何以如此纵容大姊,无月一直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由挠了挠头道:“有那么严重么?不会吧?”他倒不是成心和她较劲,而是见分散她的注意力成功,就得趁热打铁,免得她老想着花姨之事闹心。
  慕容紫烟道:“可不是!当年修建时练武场边还没有小湖,工匠挖掘隧道通过去,在下面十丈深处先挖出一个高四、长二十六、宽十九丈的大洞室,即所谓的天井,再从上往下挖,同时及时运出土石免得塌下,将地下花园穹顶上挖穿一部分,在上面盖上水晶,在水晶上方大坑中引入活水成了小湖。弄好之后,在东西南石壁上挖出八座小院,还得敷设砖墙,砌砖构建半圆形拱顶,是不是很费事?”
  无月连连点头称是,当然不过是敷衍而已。
  慕容紫烟接着说道:“若非当年建造地宫耗资太过巨大,我还可以将产业做得更大,也用不着再打长鲨帮的主意了。”在她的家族思维中,财物和奴婢不够用都可以用抢的,那是天经地义不过之事。
  ***    ***    ***    ***
  午后天气不错,后花园梅苑中梅香阵阵,令人神清气爽,慕容紫烟、烟霞仙子和查莉香坐在梅亭中品茗赏梅、闲聊家常,赛西亭站在书案边指导无月书法,晓虹站在另一边欣赏。查莉香不时看向无月,眼中满是慈爱。
  慕容紫烟佯嗔道:“莉香,别用这种眼光看他好不好?总感觉你要抢走我儿。”
  查莉香笑道:“反正无月很快便不再是您的儿子了,让给属下如何?”
  随着北风匆匆而来,这份宁静闲适的气氛被彻底破坏。
  渤海镶黄旗旗主佟天来、关中镶白旗旗主夜雾霜先后用信鸽向夫人发来一封密函。
  佟天来在密函中写道:“官军已对河间府镶黄旗总部群益山庄发起试探性攻击,卑职已按夫人吩咐,镶黄旗全体戒备并将重武器藏入地下暗道,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尚祈夫人示下!”
  夜雾霜的密函中则写道:“镶白旗绥德府外围组织头目汪家明、李太贵已联络各乡镇做好行动准备,同时已传令分散于周边地区的小头目宛儿、毕挺和侯启良等人,随时准备策应汪家明等人的行动。”
  在晓虹的建议下,慕容紫烟当即回复佟天来:“群益山庄所属旗兵暂入地下暗道,留下当地庄丁去敷衍官军,尽量不要发生冲突。”
  回复镶白旗夜雾霜:“开始行动,煽动饥民冲击县衙府库抢粮,但要注意控制规模,做得要象当地饥民聚众闹事的自发举动,只需引开朝廷注意力即可,要避免发生全面大规模冲突。”
  刚处理完此事,绿绒又匆匆赶来,神色慌张地叫道:“夫人,不好了!老爷突然回府,眼下正在腾龙阁碧雅轩中,希望夫人带公子过去见见面。”
  慕容紫烟尚未咋地,无月却着实吓了一跳!
  他“噌”地一下站起身来,笔上墨汁儿洒了一地,浑身冷汗直冒!
  心中怦怦直跳:“我和乾爹两位夫人私通,送给他一顶大大的绿帽,如今债主上门,咋办?”第一反应是,立马开溜!
  他施展轻功飞掠而起,然而尚未窜出梅亭门外,已被慕容紫烟一把拽住,柔声道:“无月,跟我一块儿去吧,此事大家当面解决最好不过。”
  感觉他的手在自己掌心不住地颤抖,见他眼中露出哀求之色,慕容紫烟心中不忍,不禁长叹一声:“人生有许多事情逃是逃不掉的,你要学会勇敢面对,走吧。”
  北风也是惊怔当地!老爷回府对无月意味着什么,她非常清楚,见他如此畏惧,她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下意识地远远跟在三人身后向腾龙阁走去。
  无月并非第一次来腾龙阁,但每次贵宾来访,总是随慕容紫烟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并未留下多少印象,后院深处的碧雅轩则从未去过。
  再次前来,或许想竭力平复纷乱的思绪,他倒观察得很仔细。
  腾龙阁是个占地颇广的大跨院,以正对跨院南门而立的那座八层高塔为名。进入院门满目皆是一排排修竹,因时值寒冬枝叶枯黄,显得萧索破败。修竹间一条宽约五尺的小径曲折,绕过腾龙塔东侧向后面蜿蜒延伸。
  绕过腾龙塔,经过圆拱门进入中庭,便是昨晚宴客的会客大殿,四周花园之中是四季花草花树,仅有几株老梅尚开着花,比起梅花苑中的繁华似锦显得萧索许多。小径由大殿东侧穿过,通向一长排呈倒L形、短边朝南的延楼,十五栋连排精舍将中庭和后花园分隔开,恒山派贵宾便住在这儿,此刻一个人影不见,估计都在屋里炼气打坐。
  花间小径曲径通幽,由右数第三、四栋精舍之间穿过,进入后花园,里面除了各色花草,小径两侧还种了许多高大的云杉,惟其大,一片枯黄之下更形落寞、阴森。穿行于花园之中,既无鸟语、亦无花香,四周静悄悄地,令无月倍感压抑。
  碧雅轩位于后花园中间稍靠北处,是座占地约一亩的别致小院,院中耸立着一栋两层小楼,起翘飞檐由云杉枝桠间探出一角,颇有云深不知处之感。
  渐行渐近,无月抬头打量小楼,屋脊下斗拱梭柱,中央正室阁楼为凸出的十字歇山飞檐顶,稍低的左右两侧过渡为悬山双面顶,正脊、垂脊之上分别雕饰着吻兽、脊兽和走兽,搭配二楼左右各一座精致抱厦窗饰,飞檐屋脊错落叠加,显得豪华而典雅。
  无月对诸般杂学皆有所涉猎,据他看来,这该是大院中建筑级别最高、也最为精致美观的小楼。若在平时他非得潜心研究一下不可,然而此刻……
  哪有此闲情?
  进入小院圆拱门,一池丈半宽、三丈长的椭圆形假山清流,见水中锦鲤悠闲自在、三三两两来回游动,他心中油然而生羡慕之情!
  周氏龙端坐二楼西头雅厅之中,寒暄落座之后,已有丫鬟奉上香茗。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在夫人身上停留片刻,便牢牢锁定无月。
  无月但觉这双目光,简直比敌人架到自己脖子上的尖刀更加锐利寒冷,直似要穿透自己的灵魂!
  他双眸散乱,一如乱糟糟的心境,不时躲闪着这双目光,感觉雅厅之中似乎寒意极重,身子不禁有些颤抖。
  气氛愈发沉闷……
  慕容紫烟不愿无月难堪,忙对周氏龙说道:“龙哥,你要过来怎地也不知会一声,我好有个准备,你也不必住在这么冷僻的小院儿里。”
  周氏龙这才收回目光,看着她微微一笑:“不打紧,这儿挺好,以前我常在这儿读书,聆听松涛之声,何况,不过就住一两天光景,何必麻烦夫人再派人收拾?前几次来信,感觉夫人心里很急,便特意抽空赶来,就是为了早些把休书办妥,好让你安心!唐突之处尚祈夫人见谅。”语声平静,然而手指骨节却轻微颤动不止,显然心里很不平静。
  慕容紫烟做事一向干脆,从袖中拿出两轴宣纸递给他,说道:“相关条款咱俩先前已基本谈妥,你过过目,各自盖上手印即可。”
  周氏龙大概扫了一眼,薄薄两张纸,却似有千钧重!
  他将休书轻轻放在案上,有些伤感地道:“迎香,好些年不见,我老了不少,你可是越来越年轻,也愈发美丽动人……或许,你的选择是对的……唉!你做事总是如此干净利落,连婚姻大事也是一般,一点都没打算再好好考虑一下么?”
  慕容紫烟说道:“多谢龙哥夸奖!我主意已定,倒是不用再考虑了,你看看休书上可有什么不妥?”
  周氏龙道:“休书没什么问题,我一向不愿违拗你的意愿,这你是知道的。既然决心已定,咱俩就把手印盖……”
  话音未落,周韵忽然由隔壁卧室中大步走了进来!
  近一年不见,慕容紫烟也挺惦记这位长女,忙迎上前打算寒暄亲热一番,然而周韵就象躲避瘟神一般侧身闪了开去,令她扑了个空!
  慕容紫烟一怔,却见女儿满脸鄙夷不屑之色,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慕容紫烟大感难堪,心中暗道不妙:“年初让她远嫁扬州便与无月有关,为此她恨死了我,眼下和周氏龙之间尚未扯清,韵儿又搅进来,以她的脾性,不知又要惹出多少麻烦!”
  她极为恼怒地在周氏龙和绿绒身上扫过一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龙哥,在这种时候你带韵儿回来,意欲何为?绿绒,为何不把韵儿回府之事禀报于我?糟糕!早知这样,真不该带无月一同前来!”
  周氏龙忙解释道:“我在苏州刚要动身,碰巧韵儿从扬州过来和我告别,说要马上回济南,知道我也正准备上路,便死活要跟我一同回来,我怎么劝都劝不住,唉……韵儿,不可对母亲无礼,不要陷为父于不义!”
  见大小姐突然现身,绿绒已如老鼠见了猫,正浑身不自在,又见夫人责怪自己,忙一脸无辜地直摇头,表示她也不知大小姐回府之事。
  周韵无论是性格、容貌还是身材都酷似乃母,性情更加火爆刚烈。次女周怡则酷肖乃父,洋溢着浓郁的东方古典美感,性格温柔淡雅。
  周韵气冲冲地道:“我没有如此不知廉耻、自甘下贱的母亲!是她不义在先,何必对这种贱人客气!”
  哗!敢在罗刹女王面前说这种话,舍我其谁?
  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周氏龙怕母女俩冲突失控,忙拿起休书连拉带拽地把夫人拉出雅厅,沿着木质走廊来到东头书房之中,将她按坐在书案对面的红木软椅上,低声劝道:“韵儿就这脾气,你作娘的也知道,说起来也是你惯的,她过一阵就好了,你别生气了。”
  慕容紫烟此刻生气还是小事,心中更多的是内疚和不安,喃喃地道:“哪是我想惯她?毕竟不是我带大的,接回来之后总觉有些隔膜,想尽量补偿些母爱。年初韵儿出嫁,夫家为扬州首富苏大恒的大公子苏羽笙,这年轻人无论家世、人品和才华皆为不二之选,鼎鼎大名的江南四公子之一,也是你亲自订下的亲事,可韵儿死活不愿,大闹喜宴,把本该喜气洋洋的婚礼搞得象出丧!”
  周氏龙安慰道:“这些我都知道,韵儿是太任性了些,待发泄出来就好了。”
  慕容紫烟心道:“你哪知道,我急着要韵儿出嫁正是因为无月!从去年开始我就发觉她看无月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有一次竟被我发现二人躲在屋里拥抱亲吻,才催你将她的婚事办了。婚后近一年,韵儿至今肚子不见有什么消息,也不知和丈夫圆房没有?此刻她和无月单独相处,希望不要弄得他太难堪……”
  然而这等心事哪好对他和盘托出?只能心里暗自焦急,有些坐立不安。
  周氏龙拿着休书仔细浏览一遍,其实上面所有条款在平时的书信往来中早已谈妥,双方均无异议,见夫人有些魂不守舍,便故意说道:“沂南那片荒地既不适合耕种,又是我祖上传下,能否归到我的名下?”
  其他地皮尚可,此处目前已是围场,对慕容紫烟非常重要,怎能放弃?
  她黛眉一挑,说道:“不行!那片牧场我经营多年,已有了感情。”
  周氏龙和她瞎扯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免得老为韵儿之事烦心,并非志在必得,自然也不会坚持。
  想了想,周氏龙又皱眉道:“据闻花影与无月有染,亦当在休妻之列,我把她的名字也添上吧?唉!也不全怪她,是我冷落了这些姨太太。此次前来虽未见到她,但我想,她也希望跟着无月吧?都怪这小子太过分,乾娘统统来者不拒!”
  慕容紫烟冷冷地道:“不关他的事,是咱俩自个愿意的,休不休二姨娘是你的事,但无月收不收她,那得看我愿不愿意!”
  周氏龙见她如此神情,不禁感慨地道:“若你肯为我这样吃醋,我也心满意足了!”
  慕容紫烟啐道:“老夫老妻的,还那么多感慨干嘛?把正事办了要紧!”
  周氏龙知道她心里有事儿,也不再啰嗦,二人各自按上手印,一份差人上交衙门,一份贴在周府大门外公示,这桩婚姻到此宣告结束。
  周氏龙诚恳地道:“迎香,即便咱俩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可是,我对你的感情仍一如当年……”
  慕容紫烟心中微感内疚,长叹一声道:“此事怪我,当年这桩姻缘牵涉太多利益,我一心只想利用你,对你的感情视而不见,眼下又做出对不住你的事情,真是很抱歉,对你的宽容也非常感激!不过,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一两年来我才终于明白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年轻时我错了,现在不想再错,女人需要一个爱的归宿,为自己的心遮风挡雨,我好容易才找到,便绝不会放弃。”
  周氏龙叹道:“好啦,不谈这个了,人到这个年纪该当知天命,缘分这东西强求无用,可一旦遇上逃也逃不掉,这个我理解。谈谈以后吧,咱俩虽然再无夫妻缘分,但我仍不希望从此便从生意上的同伴变成竞争对手。”
  慕容紫烟笑道:“龙哥,你是生意场上的大行家,希望以后仍能帮妹子一把。”
  周氏龙道:“我会的,咱俩彼此协作发展,形成南北双赢局面,对双方都有利。对了,我想和无月单独谈谈,可以么?”
  慕容紫烟臻首摇得象波浪鼓一般,坚决地道:“不行!”
  周氏龙淡淡地道:“你若想无月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就应该让他单独面对我!”
  言来平平淡淡,却字字千钧,正中她的心结!
  前些日子她煞费苦心为无月规划前程,可要具体实施却一片茫然、心中纠结,“任他闯荡江湖经历千锤百炼?我怎能放心?可不放他,飞不出温柔乡的小鸟,如何能成为翱翔蓝天的雄鹰?”
  实所谓“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啊!
  周氏龙这句话,将她彻底击溃!
  她脸色煞白,心中反复念叨:“是啊,无月能永远依附于我卵翼之下么?自己无论是作为贤妻还是良母,可以为他规划人生之路,在他弱小之时为他遮风挡雨,可眼下他已长大,若让他永远躲在我的身后,怎能成长为一个万众瞩目的盖世英雄?即便我不在乎,情愿宠他、爱他一生一世,可他心里会愿意么?”
  这一刻她终于做出决定,虽然是如此艰难!
  雅厅中突然传来无月哀嚎之声!
  二人大吃一惊,忙飞身赶去……
  ***    ***    ***    ***
  却说慕容紫烟被周氏龙拉进书房之后,雅厅中只剩下周韵和无月姐弟俩。周韵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怒火渐渐淡去,却多了些许哀怨、嫉恨之色,甚至还有绵绵情意,总之极其复杂。
  她拉着无月的手来到窗边,眼中异光闪烁,遥望后院秋水轩东边那两座精致小楼,幽幽地道:“不知你还记得么?在长白山天池洞天府,你才五岁的时候,也没人教你,嘴里就时常莫名其妙地吟诵一句诗,“静观暮雨朝云,笑傲沧海桑田”,大姊一直记在心里,自师祖羽化登仙咱俩回到府中之后,便把我住的那栋小楼取名为“暮雨楼”,把妹妹的取名为“朝云楼”。”
  无月尚未从刚才那阵紧张气氛中摆脱出来,想想乾爹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就忍不住不寒而栗,心中仍乱作一团,闻言只好敷衍道:“我当然记得。”
  暮雨楼在秋水轩东偏北十丈之外,朝云楼在暮雨楼东南,两栋楼之间仅隔三丈。大姊和二姊虽已先后出嫁,但乾娘还一直保留着原状,每天都有丫鬟打扫,方便她俩回娘家省亲时暂住。
  周韵又轻轻说道:“这几年你只要有机会跑出秋水轩,最喜欢到暮雨楼来缠着我教你吹箫,还说大姊小院里那个鱼池假山的造型是后院构思最精巧、最好看的。去年秋天的一个黄昏,看着满天晚霞,你直夸大姊长得好看,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你可能记不得了,可我……从那一刻起,忽然发觉你已不再是个小男孩,而是一个善解人意、才气纵横的翩翩少年,从此心里便有了你的影子……白天想你,夜里做梦也是你……”语声渐转寂寥、落寞……
  无月生性活泼跳脱,为人善良热情,小时候不知男女之防,这类事情做得多了,仔细回想起来,仿佛是有那么回事儿,当时只是高兴了,表示一下亲热,转过身就忘了,没当回事儿,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么清楚,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周韵眼中异光愈发明亮起来,嗓音逐渐转高:“年初大姊被逼出嫁,被那个狠心的女人送往扬州的前夜,我哭着对你所说的话,你难道也忘了么?”
  无月记得,那天晚饭后散步回来,被贞雯叫到暮雨楼,大姊当时很伤心,哭着对他说:“无月,大姊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你才是我心中唯一的丈夫,无论以后怎样,我都会为你留下清白之身,等你再大点能做主了,一定记得把我从扬州接回来,娶我为妻,好不好?”
  他只好点了点头,低声道:“记得……”
  周韵厉声道:“你答应过我没有?”
  无月哑口无言!
  难道他能说,儿时戏言、岂能当真?
  看着他那张口结舌的模样,周韵便知他压根儿没放心里去,不禁心如刀绞!
  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苦熬一年的承诺,难道不过是一场虚幻?自己费尽心思为他留下清白之身,人家却一点儿也不稀罕?”
  念及于此,她不禁幽幽地道:“近一年来我守身如玉,几个闺中密友都夸苏羽笙人中之龙,羡慕我嫁了个好夫君,可她们哪知道婚后我压根儿没正眼看他一眼。婚礼那天我大闹喜堂,我那狠心的娘竟点了我的穴道,让丫鬟硬将我扶进洞房。我动弹不得,这辈子我从未怕过谁来,可那夜我却怕得要死,唯恐他对我用强,我哭闹了一夜,恫吓、哄骗、哀求,无所不用其极,终究没让他动我一根指头!从那以后,便各住各屋,彼此毫不相干,这三百三十个日日夜夜,我每天扳着手指算日子,除了想你什么事都不想做。每当看见天上北飞的大雁心里便会想,只需两三个时辰它们便可飞临你的头顶,我好羡慕这些可以自由翱翔的鸟儿!总以为你也会一样想我,会设法让我回到你身边,可说是心急如焚、度日如年!几天前听说你被人绑架好长时间,刚被救回,我再也熬不住,逼苏羽笙写下休书盖上手印,一心想快些回来。前天去苏州原本是和父亲告别,准备即刻动身……”
  说到此处,她的前胸忽然急剧地起伏起来,“啪”地将一卷宣纸甩到无月脸上:“可我万万没想到,父亲在路上告诉我,那女人做了和我同样的事,而你要娶的,竟是她!!她?!”急怒攻心之下,竟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狂喘半晌,她那绷紧的嗓子勉强挤出颤栗的声音:“听到这个消息,我真是不想活了!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到底是不是?”
  她目光如刀尖般锐利,又如同炽热的光焰,直似要看穿无月的灵魂,却又带有一点希翼,如同一位焦急等待官府宣判的死囚,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无月的手直哆嗦,捡起那卷宣纸,是休书。
  这一刻他突然发觉,爱有时是种负担,很重的负担!
  就象眼下,他不知回答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却也只能回答:“是真的……”
  出乎他意料之外,大姊并未泪流满面,反而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尖锐,比鬼哭还要难听:“哈~哈!!!那咱俩就同归于尽,到阴间去做夫妻吧!”
  突然抽出一尺长雪亮尖刀,猛刺无月心窝!
  刀速快过他的反应速度,根本无从闪避,眼看就要成刀下亡魂!
  一条白影闪电般横飞而来,堪堪撞上刀尖,鱼跃救球般推了狂怒中的周韵一把,替他挡下这夺命一刀!
  刀尖,由她的左肩背直划至左胸,斜斜拉出一条半寸深两尺长的伤口,最后余力不衰,“噗”地一声刺入她左胸,来人虽已聚气收肌护胸,刀尖还是刺入两寸多深!
  无月终于知道,什么叫皮开肉绽!
  就是殷红嫩肉破开之后,如同嫩红凝脂一般被挤出雪白的肌肤,红白相间,可谓触目惊心!
  鲜血狂喷,如同绚丽夺目的礼花,在空中怒放!
  映入他的眼中,是如此灿烂,又是如此凄凉!
  接连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但他知道,是北风!
  他哀嚎一声,一把抱住她的身子,手忙脚乱地想为她捂住伤口,忍不住痛哭失声!
  原来,见无月一付心惊肉跳的模样,北风十分担心,一路尾随而来,一直待在雅厅门外留意着里面的情况,刚才见大小姐神情有异,心里暗叫“不好”,在周韵突然出手、千钧一发之际,以她闪电般的身手也无能格开这一刀,只好飞身撞向寒光闪烁的锋利刀尖!
  替夫人挡刀是四女卫自幼受训的重点,否则此刻无月必死无疑!
  周韵不为所动,从北风胸膛抽出利刃,再次挥刀刺出,铁了心要取无月性命!
  北风强提真气推开无月,奋起余力挥袖将刀扫开。
  周韵大怒:“你竟敢阻拦我?我连你一起杀,陪咱俩一起死吧!”说完挺刀便刺。
  北风挺身而立,却再也提不起一丝真气自卫,无比艰难地道:“小姐尽管冲我来,小婢只要还活着,就绝不允许小姐伤害他!”
  周韵瞳孔一阵收缩,遗传自母亲的狂暴血液,她的刀一旦出手,见佛杀佛、见鬼杀鬼,绝不留情!
  尖锐锋利的刀尖,再次向北风鲜血淋漓的胸膛刺去!
  周氏龙和慕容紫烟闻声及时赶来,慕容紫烟忙将周韵死死搂住。
  周韵竭力挣扎着,竟反手一刀刺向自己心窝!
  这个狂暴的女子,即便无法和他同归于尽,也要杀死自己!
  慕容紫烟一把夺去利刃,周韵依然挣扎厉吼着:“萧无月,为何如此对我?!?!”
  ***    ***    ***    ***
  黄昏。慕容紫烟点住女儿穴道,已让飞霜将她带回暮雨楼,并由她带着三个队长和手下轮流看护,严防她再寻短见。
  北风则被送回秋水轩她的值班室,飞鹰阁北风楼的条件比这间厢房好,也宽敞许多,但由于她伤势太重,慕容紫烟为了随时出手急救,还是把她带回此处。
  厢房中,精卫队最好的大夫正在用最好的创药为伤口消毒,然而,如此长如此深的伤口,深可见骨,仅靠包扎是不行的。幸亏慕容紫烟及时出手,用截脉法止住了流血,否则她早已一命呜呼;也幸亏精卫队这些大夫医治刀箭创伤无数,经验丰富,此刻正用弯针和羊肠线为她缝合伤口。
  北风一直昏迷不醒,在伤口未合拢之前慕容紫烟不敢采用输送真气和推宫过穴之法为她疗伤,怕引起大出血。由于这条近两尺长的伤口一片血肉模糊,看起来太可怕,左胸伤口尤深,缝合过程更是恐怖,慕容紫烟不顾无月的哀求,硬是将他关在门外不让进来。
  足足缝了九十多针才算把伤口缝好,用纱布将伤口包裹好之后,慕容紫烟握住北风腕脉探视一阵,脸上神色微变,不由得秀眉紧蹙。她长叹一声,交代大夫严密看护,随即转身出门,见无月还在门外哽咽着,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是拉着他的手出了秋水轩。
  无月哽咽着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我想守着北风姊姊。”
  慕容紫烟柔声道:“老爷那边还有点急事儿要办,办完之后你再来看她吧,反正你守在那儿也帮不上忙。”
  来到碧雅轩圆拱门外,慕容紫烟柔声道:“老爷要单独见你,你自个去吧,我回秋水轩等你。”
  无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拉住她的手摇个不停,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慕容紫烟强压心中不忍,长叹一声:“无月,有些事你终究得独自面对,懂么?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韵儿之事连我也无法帮你,你一个处理不好,就是溅血五步的局面。这方面,你必须得自己锻炼一下!”
  看着她那极其复杂的眼神,其中有紧张、不安,又有一丝决绝,如同一位将爱儿送上战场的慈母。
  无月冰雪聪明,如何不懂?他松开紧握的手,默默走进大厅,由左上角楼梯上楼,进入书房之中。
  看着他那瘦弱的身子渐渐消失于修竹花径之间、假山水池之后,慕容紫烟心中涌起深深的失落,她有种感觉,她和他的人生即将掀开新的一页,可未来一片茫然、前途未卜……
  书房之中,丫鬟送上香茗。
  精致的青花瓷杯,至于茶,周氏龙和当代茶艺大师佘山隐士陈陆、施游为生死至交,三人时常在一起品茗吟诗,是西苑茶坊的常客。其中以陈陆的茶艺最为精深,对烹制过程力求精益求精,他认为不仅茶要好,水质有讲究,焙制方法更加重要。
  由他烹制的紫笋、龙山茶并未沿用松萝法,而是经过摸索采用新法烹制而成,一经问世,达官贵族趋之若鹜,却每每吃到闭门羹。他认为必先忘掉旧法,从头开始才能烹出一品香茗。比如用陶罐装清泉,以竹箬塞紧罐口倒悬于阳光照射不到之处,至少放上三月。这样的备水之法,由他独家首创,渐渐流行开来。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周氏龙茶艺尽得陈陆精髓,这壶由他亲手烹制的龙山茶自是非同小可,青碧色茶汁,袅袅水气中满溢淡雅醇厚的异香,尚未饮、已陶醉!
  若在平时,无月必定欣喜若狂,好好品尝一番这难得一见的茶中极品,然而此刻,他哪有这个心情?
  无月紧张不安地等待着乾爹打破沉默,可他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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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熟母怀春
  “乾爹找……找我、有事么?”无月躲闪着他的炯炯目光,只好先开口,也许想缓和一下紧张和尴尬,伸手去拿茶杯,谁知刚端起来,茶水已泼掉一半,只好又重新放下……
  周氏龙总算开口,淡淡地道:“你不用再叫我乾爹。无月,你若真把我当爹的话,就不该对两位乾娘做出那样的事。再说,我和夫人、二姨娘的休妻手续已办好,以后我们之间再无干系。而且我想,你这两位乾娘,就快变成你的夫人了吧?”
  无月玉面涨得通红,一时张口结舌,刚才想了一大堆可以说的话,可到嘴边又全都咽回去了,最后只剩下弱弱的一句:“对不起……”
  周氏龙道:“我找你来,是希望把你当作一个男子汉,和你随便聊聊。我从夫人对你的态度上,感觉她依然还是把你当作她的孩子一般,而你显然很怕她、处处依赖她。你想没想过,你和她在一起,合适么?”
  无月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又低下头说道:“您的意思是……”
  周氏龙叹道:“二十二年前,自见过她一面之后,我便一直念念难忘。后来虽如愿以偿,却渐渐发现,她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我不知她有何目的?想做什么?我也没问,更没有刻意去调查她心中隐秘,但我后来渐渐明白,她答应这桩婚姻,只是想利用我。即便如此,她仍是我心中,唯一的女子!也许为了弥补心中对我的愧疚,迎香一手操办,为我娶了不少姨太太,可除了几次酒后和二姨娘,其他姨太太我从未动过。为了让她能放手施为,避免给她造成困扰,我主动将经营重心移向江南,将家族世代基业交给她注资经营。她很能干,经营得有声有色,我没看错,她本是位人间奇女子、巾帼大丈夫!我为她感到高兴!这些年我独居苏州,除了经营生意,多数时候皆寄情于山水之间,和陈兄、施兄云游四海,琴棋书画,无不涉猎,还写了不少文章。这样一来,我成天忙忙碌碌,好让自己心里,再没有多余的空间来容纳她,然而午夜梦回,她的倩影依然挥之不去……”
  他看了看无月的表情,又接着说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对你说这些?我是想让你明白,什么是爱?爱是种迷药,尝过的人会失去理智、迷失自我,为了她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让你为她做任何事,说任何话。爱,就是可以无条件地为对方付出!这,就是我的理解……”他明亮的双眼,渐渐变得潮湿、模糊……
  无月看得出,他说的每个字、每句话,均出自肺腑,心中也不禁有些感动:“实未想到,他对紫烟姊姊竟深情如斯~世间痴情儿女,有多少为了情之一字,挣扎徘徊,一生不得解脱?就拿紫烟和北风姊姊来说,对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对她们,也能做得到么?”
  周氏龙待心情稍稍平复下来,才又接着说道:“若非因为你,她虽不爱我,仍会维系这桩不幸的婚姻,我仍有挽回她心意的机会。然而若非有你,她必将孤独寂寞地走完一生,这同样是我不愿看到的。这也是我同意和她结束这桩婚姻的主要原因。她真的是个奇女子,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且会千方百计地牢牢抓在手中,在协议上,她千方百计多争取了不少利益,我没计较那些。我计较的是她这样做,多半是为了你!所以我希望你能象我这样,好好地爱她一生一世,永远也不要辜负她!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言尽于此,你去吧!”
  无月已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回到秋水轩的。在他想来,以乾爹煊赫的家世,富可敌国的财富,应当活得潇洒自在、风光无限才对,谁知竟为情所困,孤寂落寞,两鬓染霜终不悔,其中甘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情之一字,竟有如斯巨大的魔力么?
  他不由得扪心自问,数月前为了让影儿帮自己一把,不惜骗取一个纯洁少女的感情,是否不该?在大姊的问题上自己是否失之轻佻,同样有错?肆意玩弄感情,是否也和做贼一样可耻?
  然而,人的性格一旦成型,要想改变,谈何容易?
  望着急匆匆迎上前来、慕容紫烟那双满是关切的大眼睛,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绿绒跟在她身后,也是一付紧张兮兮的神情,愣愣地看着自己。
  慕容紫烟急匆匆地把他拉进书房,把他冰冷的手握在手心,哈上几口热气,紧紧地搂住他。不过半个时辰不见,竟似生离死别一般,急急地问道:“他没有为难你吧?”
  无月怔怔地看着她,这位对自己恩重如山、情深似海的女子,自己一生一世恐怕也难以报答,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慕容紫烟大吃一惊:“龙哥欺负你了么?我这就去找他理论,为你出气!”说完便要闪身而出。
  无月忙死死抱住她腰肢,泣声道:“老爷没有难为我,而是……而是……呜呜!我……我只是觉得,姊姊对我实在太好了!我……我都不知该拿什么报答您!”
  慕容紫烟一怔,缓缓坐下身子,喜悦无限地道:“看来他说得没错,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不过半个时辰,你已懂事多了。我无需你报答什么,只望你心里有我、爱我,姊姊就心满意足了。你要答应我,爱我一生一世,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海枯石烂,都不要忘了我,好么?”
  他抬起泪眼,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我答应!”
  慕容紫烟心中喜悦无限,美丽娇靥愈发显得光彩夺目、明艳不可方物,看得他意动神摇,忍不住在那双淡红樱唇上,重重地吻了上去。美人张开檀口相就,感受着爱郎火一般热情,心中缠绵情意渐渐化开,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激情过后,无月将周氏龙所说的那番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慕容紫烟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是我欠他,但我绝不后悔!我只在乎你,其他的,我也想不了那么多。对了,北风丫头伤得很重,你这就去看看她吧。这苦命的丫头,若非她,你的小命还在不在都难说得很,咱们都该感激她!唉~”长叹一声,似乎言犹未尽。
  无月倒并未察觉,忙问道:“您不一起去么?”
  慕容紫烟道:“你自己去吧。此刻她最需要的是你,而不是我。以后很多事情,都需要你自己去面对,快去吧!”
  ***    ***    ***    ***
  秋水轩北风值夜厢房,绿绒俏生生立于门外,见他过来,满脸关切之色地低声问道:“老爷没有难为你吧?”
  无月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讲了些道理,谢谢你关心!”
  绿绒拍了拍胸口,大大松了一口气,说道:“谢天谢地!刚才真是担心,既怕老爷太过分,又怕大小姐再溜出来找你拼命!”说完,轻轻轻轻推开房门,让他进去。
  房中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无月不喜欢这样的安静,尤其在这种时候,过于安静显得没有生命的活力。
  只见北风躺在榻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吓人。也难怪,流了那么多血,换其他人早一命呜呼了!
  无月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手轻脚地在床头坐下,静静地看着她,她前胸和肩背都裹着厚厚的纱布,渗出的血迹已在雪白纱布中透出些许红色。床上一片纯白,从墙头、垫褥、棉被、枕头,到衣衫,没有一丝杂色,也没有任何丝绣图案,将这些许红色衬托得越发鲜艳夺目。当然,那一头柔丝和柳眉,是唯一的例外。
  他知道,北风一向酷爱白色,一如她纯洁无瑕的容颜和心灵。她的人生很简单,自幼和一群女孩子一起苦练一击必杀的夺命本领,后来脱颖而出,与摘月三人成为罗刹门中坚力量。长成少女后倾国倾城,本应成为神州凤冠之上的明珠,成为男儿们心中的偶像!却除了杀人,啥都不知,除了听命于夫人,再无其他杂念。要说她还能动点脑子,一定也是跟杀人有关。
  刚才和慕容紫烟一番激情相拥,他以为自己的心已全部交给了她。然而,他已记不清是谁说过,“人在红尘之中,欠债迟早要还”,北风对他的恩情更是罄竹难书,对他的情意,他也不是不知,他又该用什么来还债呢?
  无论何时,北风对他都有着一种超强的心灵感应。在渑池,凭借这种感应她救出了他。此刻已陷入无底深渊,深度昏迷的她,只为心中那万般不舍、无限牵挂,激发求生本能,凭借多年练就的顽强意志,在鬼门关前挣扎徘徊,支撑着一线生机。
  她感觉好累,来自地狱之门的勾魂使者正向她催眠,她好想睡,不再挣扎,再也不用伤心、流泪和撕心裂肺,她的神智不可逆转地越来越模糊,一旦沉睡便永远再不会醒来……
  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无月来了!
  她已深度昏迷,她的前脚已踏进鬼门关,然而她的灵魂依然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在她的心灵之中,那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
  因为他,她泯灭的人性得以复苏。没有他,她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要有他在,她的灵魂就能得救!
  那是一个她怎能割舍的人儿呀!为了他,自己再伤心,再难过,挣扎得再痛苦,也值得!
  她终于摆脱地狱阎罗王派来的勾魂使者、牛头马面的纠缠和引诱,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无比美丽的大眼睛,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那条令她无比牵挂、无法割舍、不愿就此放弃挣扎、就此离去的虛影,渐渐在眼前凝为实体,死鱼一般的眼神渐渐焕发出一丝光彩。
  “无月,你没事吧?”她的嘴唇在轻微翕动,这是她心里在说的话,其实并未发出任何声音,所以无月根本就听不见。
  然而仅仅由她的眼神中,无月仍猜出了她想说什么,这种默契是通过多年的相处才磨练出来的。
  无月将头伏低,耳朵贴着她冰冷泛白的双唇,柔声道:“北风姊姊,我很好,你现在感觉怎样?身上疼不疼?”
  北风费力地嘟起双唇亲吻他的耳垂,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无月,亲亲我……”上午在地宫悔过窟中脸蛋儿惨遭无月偷吻,令她终生难忘。
  迄今为止,她还从未对无月有过任何亲昵的表示,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之后,她怕此刻不表明心迹,今后再也没有机会,她这一生,就算白活了。
  同样没能发出声音,无月此刻也无法看见她的眼神,但耳边感觉着她翕动的嘴唇,同样猜出了她说的是什么。
  他将嘴唇贴向那双毫无血色、正费力张开的双唇,触觉一片冰凉,他不敢用力,怕堵住她那无比微弱的呼吸……
  渐渐地,北风双唇越来越冷,冷得象冰!
  无月心中惶急,忙伸手摸摸她的颈项,同样也是越来越冷,而呼吸也越来越微弱,直至几乎感觉不到!
  难道她心事已了,准备撒手人寰?
  难道这一吻,竟是死亡之吻?
  无月肝胆欲裂,顿时泪流满面,嘶声大哭道:“北风姊姊,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呜呜呜……”此刻的他,感觉是如此无助。
  她的双唇又费力地翕动起来。无月看着她那双重新变得无比暗淡的眼神,知道她这是在说话,忙强抑悲伤,用自己的心灵去感受她的心语。
  北风缓缓说道:“无月,我只是夫人的奴隶,自知配不上你,不必为我悲伤,好好活下去……我好累,好想休息,唯独就是放不下你……我一生杀人无数,自知死后必下地狱,而你、是给世间带来光明的天使,身后必升天堂,以后咱俩将永无再见之日,我真的……好不甘心……”
  她眼中光彩完全敛去,樱唇的翕动也已停止,和无月的心灵沟通到此完全终止。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难道北风,也无法逃过这一魔咒?
  无月哀哀欲绝,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慕容紫烟没忍心告诉他,最后捅的那一刀虽未刺中北风心脏,但失血过多,心脉严重萎缩、堵塞,已生机全无,连她也束手无策,只因北风身经百战、体魄强健,才能熬到现在,此刻,也只能凭借顽强的求生意志强自支撑,但还能支撑几天,全凭天意。
  绿绒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只能看见北风樱唇翕动,却未发出声音,由无月所说的话,大致也能猜出她想表达的心意。看着这对恋人即将面临生离死别,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身为女子,她很理解北风此刻的心情,不由心中自问:“当时我若不是守在书房门外,而是待在雅厅之中,可有北风姊姊这样的胆魄,替他挡刀?”
  ***    ***    ***    ***
  北风的心跳时断时续,有时可以中断长达近半个时辰,身子冰冷、僵硬,跟尸体没什么两样。说她死了吧,可每每无月在她耳边呼唤得久了,又能恢复微弱之极的心跳。
  整整五天过去,她一直就处于这种状况,再也未苏醒过一次。她已被送回飞鹰阁北风楼,五天以来无月一直待在这间卧屋里,他怕自己哪怕离开一夜,便再也唤不回那一丝心跳,那唯一表明她还活着的微弱心跳。
  由于他死活要待在这儿,慕容紫烟已将绿绒指派给他作贴身丫鬟,好随时为他烹茶,照料他的日常起居。看着他一天天越来越憔悴,绿绒心中很是担心,却又无从安慰,只好多弄些他爱吃的东西,可他胃口似乎也越来越差……
  周韵恢复正常了些,不再寻死觅活地闹得众人不得安宁,却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可以整天不说一句话,时而神情恍惚,时而一付若有所思的模样,成天在暮雨楼里神神道道,也不知在忙些啥。
  然而,在整修暮雨楼之时,周韵特意要人将一楼西头那间偏房改成了厨房,也不要别人帮忙,自己带着贞雯满大街乱逛,买来全套炊具,其间打残五个店铺伙计、三个路人,重伤两位掌柜,不是因为讨价还价,而是看人不顺眼……
  最后当然是由慕容紫烟赔钱了事,虽然赔了钱,她反而松了口气,因为这正说明爱女还比较正常,并未发疯。这些年来,济南周府小太岁的名头远近皆知,挨整的百姓能得到赔偿,不至吃哑巴亏已是万幸,告官?不怕死的尽管去告吧,而且拼死告了,官府也未必能把周家小太岁咋样。
  另外,令慕容紫烟安心的是,倒不用派专人成天守住她了。
  慕容紫烟和烟霞仙子娘儿仨每天都会到飞鹰阁来探望北风的伤势,对于她目前这种不死不活的状况,和大夫们一样,都困惑不解,别说见过,就连听都从未听说过。面对无月那悲伤无助的眼神,唯有温言抚慰,苦无良策。
  慕容紫烟和无月一起睡惯了,猛然间冷夜孤灯,午夜梦中醒来,摸摸身边空空如也,心里也是空荡荡地,倍感寂寞,便再也睡不着。挨过一两天之后,想想自己身边除了手帕交烟霞,再无可说心里话之人,便要她和自己抵足而眠,夜里也好有个人说说话。
  周氏龙已返回苏州,大门上题有“周府”两个古篆的匾额,已被一块新的、题有“暮云府”三个隶书的匾额取代。
  为何取这样一个古怪的名字?连亲手书写这块匾额的无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诚如他大姊所说,“静观暮雨朝云,笑傲沧海桑田”,这句诗太过诡异,似乎打娘胎里带来,自幼就会,有时他说梦话都会念。正因为古怪,所以他每当取名,总是喜欢用这句诗里的词。也许潜意识中,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忘记那句诗吧?
  虽然古怪,慕容紫烟倒也没反对,而这座大院的二号主子,大小姐周韵不仅没反对,反而很高兴的样子,时常跑到大门外欣赏这块匾额,一付陶醉的模样,逢人就夸这几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很有大家风范。偶尔遇上有路人夸这三字写得好,她会高兴得硬塞银子给人家!不认识她的人乐得发财,认识她的人反而吓得落荒而逃,唯恐她又要使坏。
  她倒是陶醉了,她那位远在苏州的老爹却为这个宝贝女儿伤透了脑筋。苏家大公子将休妻之事告诉老爹之后,这位扬州地头蛇大发雷霆,将儿子胖揍一顿不算,还跑到苏州找周氏龙理论。
  周氏龙又能怎样,让女婿把已休掉的韵儿再娶回?别说这是个天大的笑话,再说,也要韵儿同意才成啊?在济南他可是见识够了女儿的烈性,再去逼她,成心想出人命么?所以也只能好言相劝,嘴皮子都说破了,又在生意场上多给了点好处,总算才把这位前亲家给搞定!
  ***    ***    ***    ***
  天刚蒙蒙亮,慕容紫烟一觉醒来,又睡不着了。见身边烟霞仍睡得象头死猪,心中暗叹:“烟霞虽不善心机,有时甚至有些缺心眼儿,还真是有福之人啊!躺倒就能睡着,除了乱伦之事令她耿耿于怀,再无忧虑。平生荤素不忌,享尽艳福,连我的无月都被她分走一杯羹……”
  躺在床上,双眼瞪得老大,一时间心潮起伏:“无月这种状况真是让人揪心啊,何时才是个了局?可北风若真去了……唉!为了此事,无月跟我也有了些隔阂,似乎怪我护犊,不愿严惩韵儿。可那样做有用么?还可能逼得她更走极端。何况我亏欠韵儿太多,怎么也不忍心下重手啊……”
  胡思乱想半晌,更加睡不着,见烟霞酣睡如故,忍不住伸手在她肥臀上扭了一把,大声喊道:“无月想吃姊姊的奶,快起床!”
  烟霞吃痛惊醒,睡眼朦胧地四顾道:“无月想吃奶?人呢?”
  慕容紫烟扑哧一笑:“在飞鹰阁北风楼,姊姊快去喂他吃早餐奶吧,格格~瞧你那副骚样儿!”
  烟霞方知被耍,嗔怒之下奋起反击,啐道:“夫人竟戏弄我?真是过分!”按住慕容紫烟挠她痒痒。
  慕容紫烟不甘示弱地道:“谁怕谁?”禄山之爪也袭向烟霞肋下。两位绝世美妇在榻上翻滚打闹、纠缠撕扯作一堆,一时间钗横鬓乱,偶尔敏感部位被对方偷袭得手,春心渐渐荡漾开来,屋里传来阵阵淫声浪语,以及娇喘之声……
  烟霞虽阴招损招尽出,毕竟力气比猿臂蜂腰的夫人差得太多,一时间被修理得狼狈不堪,但依然不肯认输讨饶。慕容紫烟见她如此不堪一击,不禁呵呵直乐:“跟我斗,你还嫩点~连无月都可以把你干得嗷嗷叫!”
  烟霞回想起和无月上床的滋味,想想已旷了好几天,不由得长叹一声,一脸憧憬之色地道:“象他这样的超级变态少年,天下哪里还能找出第二个!您以为男孩个个都象他呀?我儿就不象他那样热情大方,说话讨人喜欢。”
  慕容紫烟笑道:“津儿性格的确象个女孩儿,最近在书房里召见门中男性部属,津儿总是害羞得往晓虹身后直躲,和女人混在一起反倒自在得多。”
  烟霞叹口气:“说起无月,好几天没来,夫人久旷之身一定很难熬吧?”
  慕容紫烟嗔道:“姊姊才是久旷之身,又想偷我的男人了吧?我掐死你这个淫妇!”再次在烟霞身上肆虐起来,两位美妇又打闹着一堆……
  ***    ***    ***    ***
  晚饭后,慕容紫烟和烟霞仙子前往飞鹰阁探视无月和北风,在飞鹰阁大门外遇见晓虹姊弟俩,四人一同向东北角上的北风楼行去。
  到得楼上,但见卧室、内厅的几案和椅子上,到处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医书宝典,无月埋首书页之间,正一边查阅,一边凝神思索,几个人进屋他都没注意到。绿绒站在他身边,不时替他搬来想要查阅的书籍,大冷的天儿已忙得脸上见汗。
  慕容紫烟心知他是想查找以前是否出现过类似的病例,好设法救治,见他眼中布满血丝,眉头紧锁,人也消瘦不少,不禁大感心疼:“无月,你可要注意休息啊!有绿绒几个丫鬟轮流看护着北风,你没必要天天熬夜。”
  无月抬头“啊”了一声,惊讶地道:“紫烟姊姊,你们啥时来的?怎么一点脚步声也无?”
  慕容紫烟道:“我们几个上楼走得咚咚响,怎会没脚步声?是你看书太专心。对了,韵儿没再来找你拼命吧?”
  无月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唉!我查遍医书,却怎么也找不到类似北风姊姊这样的病例记载,怎么办啊?老是这样,恐怕拖不了几天啦!”满脸焦灼之色,溢于言表。
  旁边的晓虹突然说道:“据我所知,塞外有位隐士奇人,医术高绝,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人称“不死神仙”,若能寻访到他,或许能有办法。”
  无月扑上前紧紧地握住她那双纤纤柔荑,激动地道:“晓虹,他在哪儿?我这就动身去找他!”
  晓虹吃痛,秀眉一皱。无月这才发现自己用力过猛,忙将手松开,满脸期待之色地看着她。
  晓虹摇了摇头:“我只知他隐居于西昆仑梅花谷中,但具体梅花谷在何处,我就不知道了。”
  无月兴奋地道:“知道地名就好办,总能打听到的。”
  晓虹却又说道:“无月,你先别这么高兴,据我所知,这位活人无数的老神仙虽然医道高绝,但生性怪癖,臭规矩很多。即便我们找到他,他也未必肯施救。”
  无月笑道:“不要紧,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一定要全力以赴。”这是五天来,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烟霞仙子揶揄地道:“唉~瞧他高兴得那样,爱情真是伟大!那两位更离谱,一个为他寻死觅活,一个甘愿为他挨刀。看来咱俩姊妹真是老了,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激情,能像她们这样,闹得天翻地覆的。”
  慕容紫烟愁眉苦脸地道:“都这节骨眼儿上了,姊姊还有心思开玩笑?”
  烟霞仙子笑道:“我在想,大小姐简直就是你的翻版,当年你也跟她一般烈性吧?嘿嘿!幸好不是当年,否则昨夜非捅死我不可!”
  慕容紫烟恶狠狠地低声道:“哼!若非见无月已把你捅得半死不活,我还真想把你戳死!”
  烟霞仙子脸上一红:“当着孩子的面,你……”
  正在这时,周韵的贴身丫鬟贞雯走了进来。原来,这位大小姐也不管五天前差点把无月一刀捅死,就派贞雯过来请他去一趟暮雨楼,莫非想演一出“牡丹亭”?
  慕容紫烟皱眉道:“这丫头好容易安稳几天,今天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无月,你不能去!”
  无月心中依然耿耿于怀,自然不愿去。贞雯眼睛红红的,一付欲言又止之色,有夫人在场,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回去向大小姐复命。
  贞雯走了没多久,就听楼下飞鹰阁院门处传来一阵惊呼!
  慕容紫烟忙下去一看,只见两位守卫大门的精卫队员正一边尖叫,一边使劲拍打自己身上,一个队员的头、肩和皮袄上爬满了二十几只大老鼠,她衣裤里面到处都在蠕动不止,估计至少还有十多只老鼠,在衣袍和裤腿里面钻来钻去!
  另一个队员身上爬满了色彩斑斓的青花蛇!
  周韵则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欣赏,在她身边放着两个大笼子,里面各自关着数十只大老鼠和近百条蛇!
                           


第030章 世间痴情
  周韵左手不时地伸进鼠笼,捏住老鼠的尾巴,将活蹦乱跳、“吱吱”尖叫的大老鼠塞进一个队员领口,右手则拎起一条条青花蛇,往另一个队员衣领里招呼!
  两位精卫队员虽身经百战,但身为女子,总还是非常恶心这类可怕的小动物,不禁吓得尖叫不已,虽捉住扔掉一些,却又被大小姐重新逮住放上身子,身上越爬越多!
  慕容紫烟看得头皮发麻,怒斥道:“住手!韵儿,你太放肆了!”
  周韵转头看着母亲,眼中戏谑之色消失,代之以满腔妒火:“我要进来,这两个贱婢竟然不让,是我放肆还是她们放肆?怎么,打扰你和小情郎私会了么?”
  慕容紫烟气得脸色煞白,双手握拳,捏得格格作响:“韵儿,你小时为娘太忙,只好把你交给师祖抚养,的确没尽到母亲的责任,才一味宠你,希望补偿一些母爱,你也不该老是胡闹!在你婚事上,为娘的确也委屈了你,可我当年嫁你父亲何尝又不委屈?这次你把北风伤成这样,看在你受过委屈的份上,我没和你计较,但你若太过分,当心为娘家法处置!”
  周韵毫不在乎地道:“不用那么麻烦,母亲一拳打死我,就当从未生下我这个女儿好了,也好过留在世间倍受煎熬!”说到后来,双眼不由一红,语音也随之变得无比凄凉。
  俗话说“不怕拼命的,就怕不要命的”,谁忍心杀死自己的女儿?慕容紫烟实在对她无计可施,上前一把拉住她往暮雨楼行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回去赶紧把身上洗干净!一个女孩儿家,竟喜欢玩老鼠和蛇,也不嫌恶心!”
  周韵道:“谁让娘那么美,却把我生得这么丑?既没人疼,也没人爱,只好和这些动物打交道了!”
  慕容紫烟:“谁说你丑了?”
  周韵道:“如果我不丑,无月为何不喜欢我?”
  慕容紫烟说道:“方圆数百里之内,谁不夸俺周家两位小姐美貌?你成天胡闹瞎折腾,也难怪无月不喜欢你。”
  周韵道:“我明白了,是因为我不会讨好男人。唉~娘也真是,您那么会勾引男人,媚功那么厉害,为何也不教教女儿?否则我哪有这份闲心瞎搞?”
  慕容紫烟彻底无语。
  不一会儿,绿绒回到楼上,将刚才大门发生的那一幕告诉了无月等人。烟霞仙子娘儿仨听得毛骨耸然,感觉似乎再待一会儿,那些老鼠和蛇会爬到楼上来,忙向无月告辞。
  无月问道:“晓虹,有关寻访不死神仙之事……”
  晓虹笑道:“你还是先把大小姐之事摆平再说吧。”说完拉着母亲和弟弟,逃也似地回栖凤楼去了。
  无月耸耸肩,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老鼠和蛇嘛,瞧把这些女人吓成这样!哼~大小姐,这点小伎俩,谁怕?”
  下面渐渐安静下来,既然从先贤医书上找不到线索,无月正凝神思索寻访不死神仙之事,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在他心中盘旋:“我万里迢迢赶往西昆仑寻访不死神仙,北风姊姊咋办?她随时都可能断气啊!”
  苦思冥想好一阵,始终无法可想,却听外面又传来一阵惊呼:“快救火啊~飞鹰阁着火啦~”
  这下他可坐不住了,急忙冲下楼跑到院子里一看,但见门房那边已燃起熊熊大火,与门房相连的那排厢房也给引燃,一时火光冲天,飞鹰阁上空浓烟滚滚!
  住在那排厢房里的精卫队员们正灰头土脸地奔出房门,连同赶来的众人一起灭火。
  火光照耀下,无月看见了大姊周韵,她正手持火把站在大门之外,满脸乖戾之色。
  纵火容易灭火难,众人齐心协力,花了好大功夫才算把火扑灭,不过大门、门房连同那排平房,已被烧成废墟。
  无月心中暗叹一声,不放心北风,重又回到楼上,对乾娘如此纵容女儿,心中愈发不满。
  刚坐下不久,贞雯又来了,递给他一张素笺,上书“速来暮雨楼!!!”,字迹娟秀,然而那三个惊叹号却如刀似剑、笔透纸间,拉得又长又夸张!
  无月冷哼一声:“告诉大小姐,我不会去的,搞这些名堂没用!”
  贞雯凄然道:“公子爷,我知道为了北风姊姊之事,你心中有气。这事儿小婢本不该多嘴,其实小姐见你如此伤心,心里也挺后悔,可你这么多天不去看她,她很想不开,连当面道歉的机会都没有。若您知道小姐这一年来心里有多苦,又是怎样熬过来的,也许就会原谅她。公子爷,算小婢求您了,去看看小姐吧,她今天这个样子,我真怕她会出事!呜呜呜……”
  无月听得心中戚然,可依然怒气不减,故作狠心地道:“你不用求我,我不会去的,你走吧!”
  贞雯无奈,只好缓缓转身,缓缓下楼,脚步显得沉重无比,一步一回头,似乎希望他能回心转意。无月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见她瘦削双肩抽动不止,仍不住抽泣,却依然不为所动。
  绿绒见他气得脸色发白,忙上前安慰道:“别生气了,这于事无补。不过我觉得,贞雯说得也有道理,公子若一味和大小姐闹气,小婢真怕再出什么事……”
  无月回头,见她脸上满是焦虑关切之色,心中自也有些担心,但他岂能轻易认输?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语不发地走到床边,看着脸色已有些发青的北风,不禁眉头紧锁,焦灼之色溢于言表。
  绿绒见他这样,心中也很不好过,呆呆出神半晌,才走出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无月见她端着一个茶盘款款而入,茶盘上是制壶大师天夏亲手烧制的那把树瘿紫砂壶,壶口正冒着蒸腾热气,随风飘来阵阵奇异茗香。茶壶旁有两只精致小巧的金丝楠木小茶杯。
  绿绒将茶盘放在床几上,对他柔声道:“小婢刚才去雅厅,费了好大一阵功夫才烹好这壶茶,上等碧秋清茗。求求公子给小婢一个面子,细细品尝品尝,清清火、消消气,且看看小婢手艺如何?”
  无月只需嗅一下空气中那股特异茗香,便知是极品碧秋清茗,不由赞道:“平心而论,你的茶艺已超越二姨娘的境界,这茶不用尝,也知必非凡品!不过我怎么觉得,这茶香和平时略微有所不同,似乎多了一丝幽香?”
  绿绒笑道:“这次所用的水有所不同,还是去年冬天我在梅花苑中采集的梅花花蕊之雪,一点点积攒起来,放在罐子里在地下窖藏了整整一年,一直没舍得取出来用。”
  无月说道:“今儿咋又舍得啦?”
  绿绒道:“见公子难受,我想让你开心一些,你又不好酒,只有饮茶这个嗜好,只好把家底儿翻出来啦。”
  无月抽抽鼻子,那阵阵异香令他胸怀大畅,不由得笑道:“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现在心情好多了。唉~你近来茶艺大进,我看要不了多久,连乾爹,哦、不,周老爷也要赶不上你啦!能喝到你的茶,还真是有口福啊!”
  绿绒笑道:“公子若真的喜欢,小婢愿侍候您一辈子,为你烹茶。你从夫人身边把我要过来吧,只要公子爷开口,夫人一定会答应的!”
  无月皱眉道:“把你要过来倒不是问题,不过你咋可能一直跟在我身边?女孩子终归要嫁人的呀!”
  绿绒道:“我才不愿嫁人,只想一直跟在公子身边作你的丫鬟。以前都是北风姊姊侍候你,如今她已成这样,即便好了,可她身为精卫队和罗刹旗兵大统领,事务繁忙,难免有照顾不到之处,公子身边总需要一个人侍候呀?”
  无月叹道:“在罗刹门中,谁不知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地位超然?你武功也不错,若是出嫁,再不济也是一位下四旗副旗主正室夫人的名分,地位尊崇、仆从如云!放着这么好的前程不要,偏偏只愿做一个丫鬟?你傻啊你!”
  绿绒道:“要说起身份地位,府中除了夫人、两位小姐和公子,还有谁比得上大统领?可她为何还是一直不愿出嫁,心甘情愿地守在夫人和你身边,做个贴身丫鬟呢?”
  无月看看床上的北风,眼角禁不住一酸,有些哽咽地道:“她不同,她是夫人的家奴,再说我也不愿她出嫁,除非嫁给我!”
  绿绒闻言脸色微变,却又怕再勾起他伤心之事,忙住口不再言语。
  她知道,无月一向认为品茗也是艺术,绝对不能马虎,所以忙去端来热水,替他洗过手和脸,又让他用清水漱过口,这才为他斟上一杯茶。
  无月直到感觉自己心平气和之后,才一丝不苟地端起金丝楠木杯,但见茶水碧绿之中透出淡淡琥珀之色,很是悦目,凑向鼻端,异香却并未因距离拉近而变得浓郁,依然是淡淡的奇特清香,反倒显出其不凡。
  浅浅啜上一口,尚未等他品出滋味儿,外面又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惊呼声!
  他忙走到窗边,向嘈杂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不禁大吃一惊!
  二十丈之外的暮雨楼已燃起熊熊大火,火势比刚才更大,那些刚扑灭飞鹰阁大火没多久、已疲惫不堪的精卫队员们,又急忙携带灭火工具,赶往那边救火!
  “糟糕!不知大姊还在里面没有?”他暗自着急。
  秋水轩书房中,慕容紫烟正和晓虹闲聊。
  昨天,镶黄旗飞鸽传书来报:“集结在渤海地区的官军骑兵主力已退,对群益山庄的骚扰也已停止,据密探回报,是被调往潼关待命,警报解除。”
  上午慕容紫烟已传令镶白旗:“通知汪家明、毕挺等人停止冲击绥德和米脂县衙,协助平息骚动。侠女宛儿这路暴民继续围住白水县衙,若官军大队人马前来,可解散人众停止这场骚乱。”
  通过此事,慕容紫烟对晓虹不仅更加看重,而且也更加信任,特地单独将她留在书房,向她透露一些心中想法。她不是一个草率之人,之所以敢让晓虹参与核心机要,不仅仅是出于信任,还在于她看准了一点,晓虹即便背叛罗刹门甚至恒山派,也绝不会背叛无月,而这些机密和无月息息相关。
  获悉暮雨楼起火,慕容紫烟惊急交加,火速赶了过去,见火势尚未扑灭,忙一把抓住正指挥灭火的飞霜急道:“韵儿呢?”
  飞霜道:“听逃出来的小丫鬟小红说,大小姐还在楼上!”
  慕容紫烟厉声吼道:“为何不赶紧救她出来?”
  飞霜道:“小婢也是刚刚得知。”即便早就知道,无论飞霜还是彩虹,都不大愿意去救这个恶棍,正是这个恶棍杀死了她们的大姊,心里实在恨死了她,在二女看来,北风已经死了。
  “你们这群废物!”慕容紫烟怒吼,挥手“啪啪”两声脆响抽在飞霜脸上,玉雪双颊顿时肿得老高,把一张美人脸打成了猪头!飞霜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毫无感觉,抑或挨揍多了,已然习惯?
  见门厅火势过大,慕容紫烟绕到暮雨楼北侧后面,飞身而起,掠向二楼雅厅窗户,灌满罡风的长袖挥动,击碎正在燃烧、却依然坚硬的黄花梨木雕花牡丹窗格,穿窗而入!
  雅厅之中火势很大,阵阵浓烟缭绕,她挥袖扫开熊熊燃烧的火焰和浓浓烟雾,但见女儿好整以暇地坐在金丝楠木茶几边上,被浓烟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身上貂裘已然着火,所幸尚未烧及脸上!
  在她脚下,扔着一只仍在燃烧的火把。
  慕容紫烟急忙上前扑灭她身上的火焰,回头一脚将火把踩熄,有些无奈地道:“韵儿,你还呆在此处干嘛?”
  周韵虽已快被熏晕过去,却依然一脸平静地道:“我想看看,这把火能不能烧死我,在被烧死之前,那个没良心的会不会来看看我?我为他不顾一切,倒要看看他是否那么狠心?”
  慕容紫烟无暇和女儿争辩,拖起她一起跃出窗外。
  还好发现得早,众人又刚灭过火,一应灭火用具及时到位,火势尚未蔓延开来即被扑灭,除了窗户门框,主体建筑并未受损。由于周韵不肯离开,李嬷嬷只好率丫鬟仆妇们进去替她整理一番,弄得勉强可以住人,才各自散去。
  后院之中再次恢复宁静,疲惫不堪的精卫队员们纷纷回房休息,却个个如同惊弓之鸟,梦中依然竖着耳朵,随时准备应变,个个心中叹服,这位大小姐能量真够大啊!武功与夫人已有得一拼,若论能折腾,更是十个夫人都得甘拜下风!
  刚刚挨揍的飞霜更是不敢怠慢,带着手下一大帮人干脆蹲守在二小姐出嫁前所居的朝云楼院门外,救生和灭火等器材一应俱全,牢牢地盯住暮雨楼,严防大小姐再生事端。
  大火被扑灭之后没多久,贞雯再次来到飞鹰阁北风楼,交给无月一张素笺,上书:“若再不来,我,或者北风,今晚必定死掉一个,尸骨无存!令我牵肠挂肚、夜不能寐却又无比狠心的无月,你信不信?”
  落款是:爱你爱得要死的大姊!
  无月信,实在太信了!这两人谁都不能死,所以他只能去了,虽然恨得牙痒痒!死撑了半天,最终依然不得不屈服,面子上也挂不住,心中那股窝囊呀~
  路过朝云楼,见飞霜等一大堆人聚在院门外,不禁皱眉道:“飞霜姊姊,今晚折腾半天你们还不累么,守在这儿干啥?”随即注意到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已变猪头,更是大吃一惊!
  飞霜愁眉苦脸地道:“大姊垂危,二姊眼下在岳州君山长鲨帮总舵,府中只剩下我管事。大小姐若再出事,我的脑袋可就没了,只好守在这儿。”
  无月道:“不是还有彩虹姊姊么?”
  飞霜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最会藏拙,这等出头露面之事从来跟她不沾边,反正,即便我学得跟她一样不出面,出了问题挨板子的还是我。”她平时可没这么多废话,尤其是对无月,或许此刻对彩虹有些不满,想借机发发牢骚吧?
  见她吃瘪,无月暗自有些幸灾乐祸,嘴里却道:“谁让飞霜姊姊是夫人的心腹爱将呢。”
  飞霜刚要说话,却见彩虹由秋水轩那边施施然而来,拉住无月的手关切地道:“无月,暮雨楼里面被烧得乱七八糟,你还过去干嘛?”
  无月无奈苦笑道:“也不是我想去,而是……”
  飞霜撇撇嘴,打断无月的话说道:“我说四妹,你还真是会走上层路线啊,刚刚哄得夫人欢心,这会儿又来关照无月,啥时候也来关心一下三姊啊?”
  彩虹笑道:“谁说我不关心三姊了,这不就是见你辛苦了半天,来替你的么?”
  飞霜看看无月,“唉~看来今晚多半平安无事了。”
  此话若有所指,彩虹脸上微变,旋即隐去,若无其事地拉着无月的手走向暮雨楼。
  星月黯淡,曲折花径泛现幽幽青光,四处杳无人迹,这条路将把他带向何处?他走得很慢很慢。
  彩虹一路走一路说道:“你进去后说话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又把大小姐给惹毛了,再捅你一刀。”
  见无月一付愁眉苦脸的模样,她转而又柔声安慰道:“无月,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随你去守在门外,若真有什么变故,我武功虽然不及大小姐,但抵挡一阵,让你逃走的能力还是有的。”
  无月担心地道:“那彩虹姊姊咋办?须知大小姐一旦发怒,可是见人就砍,对夫人都不会手软!”
  彩虹深深地看着他,轻声地道:“无月,你要知道,肯为你挡刀的,可不止大姊一人……”
  无月转过头,她那双幽深黑眸在暗夜中晶莹闪亮,焕发出阵阵异彩……
  深深凝注半晌,无月微微低头,见她的淡紫色貂裘毛领上落了些炭灰,抬手替她拂去,顺势揽住她的腰肢,“彩虹姊姊,你对我真好!”
  美人幽香阵阵、龙麝异香扑鼻,二人相拥而立,交流着各自的气息,都是如此勾魂夺魄,一时陶醉于花前月下。
  无月喃喃地道:“姊姊真是出落得越来越美啦,十六期美人榜上排名第六,的确不同凡响……”
  “无月,什么也别说,让姊姊感受一下这短暂的宁静,和幸福,我有种预感,你即将远行……”彩虹幽幽地道。
  然而她的愿望难以实现,贞雯在前面催了。无月伸嘴“啵”地一声,在彩虹白里透红的玉颊上香了一下,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彩虹娇躯倏地变得酥软无力,似乎走不动的样子,无月回头,映入眼帘的,是盈盈欲滴的眼神。
  夫人四女卫中除飞霜外,无月和她们三姊妹相处多年,都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厚情感。
  周韵站在小院圆拱门边,鹅颈伸得老长,见无月随贞雯沿花间小径一路行来,圆月清辉之下,但见他如天上金童一般,俊逸绝伦,不由得看得痴了!随即看见他身后的彩虹,不由得脸色一沉。
  无月走到她跟前,一时还有些抹不开面子,横眉冷对地“哼”了一声!
  周韵有些不满地道:“怎么,来向大姊示威的么?”转向彩虹皱眉道:“你跟来干嘛?给我滚回秋水轩去!”
  无月拉住彩虹的手不愿松开,彩虹见大小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付随时要发作的模样,忙以眼色示意,无月这才松开了手。彩虹的身影隐入花间黑暗之中,至于是否走远就不得而知了,周韵此刻也没心思来追究这个。
  无月仔细地打量着她的浑身上下,尤其很留意地看了看她的长袖。
  周韵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扯开衣袖让他看:“你放心,我身上没刀。不信,姊姊上楼脱光了让你搜!”
  他吓了一跳!“以前大姊说话可不是如此轻佻,莫非受到刺激,真的疯了?”
  他心中大为担忧之下,气也消了不少,不由得再次打量她一遍,她刚才显然很细心地梳妆打扮过一番,月光之下居然无比美丽,心道:“以前咋就没留意到呢?大姊活脱脱就是年轻版乾娘,也是个大美人。”
  “别说身上,暮雨楼所有尖锐之物,包括菜刀都已被我通通扔掉,就是怕自己忍不住,会一刀捅死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坏蛋!”周韵边说边轻快地转了个身,月光下衣袂飘飘、宛若仙子,笑靥如花地道:“以前大姊不注意妆扮,也难怪你不喜欢,你看今晚大姊好不好看?”
  无月心中哀鸣:“今晚府中所有人都被折腾得精疲力竭,唯独这位始作俑者,精神似乎还好得很!”嘴里却说道:“很好看。”平心而论,有那么一位九天玄女一般清丽绝俗的母亲,大姊容貌的确没说的,可性格……
  周韵牵着他的手来到小楼左侧那间缺了二楼的小厢房里,这会儿已被她特意改建为厨房,她指着案上几排码得整整齐齐、已理好的菜品笑道:“你看,今天我天没亮就起床,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为你准备了这么多好东西,可是从晚饭时开始请你,你怎么都不肯来,真是气死我了!今晚大姊下厨,做几样你小时最爱吃的菜。”
  无月想起绿绒说的话,不禁问道:“听说大小姐为了购置这些家什,把街上十个人打成了残废,可有此事?”
  周韵点点头。无月皱眉道:“咋会这样?他们惹你啦?”
  周韵若无其事地道:“也没有,只是一时兴起,想听人惨叫。”
  无月简直无语!自三年前他和大小姐回到府中,此类伤人事件在附近地区时有发生,他已记不清听人说起过多少次。看看案上那许多已理好等待烹调的精美食材,他有些吃惊地道:“准备了这么多?大姊怎知我一定会来?”
  周韵笑道:“我当然知道。今晚我一共想好了二十招准备用来对付你,也不过就施出三招,第四招尚未出手,你就认栽,怎么这么差劲呀?”
  无月又被吓了一跳,二十招?看来自己真是来对了!忙转移话题道:“大姊难道还记得我最爱吃的菜?连乾娘都老忘哩!”
  周韵脸色大变,双手猛地握拳,指节咔咔作响,大声道:“别在我面前提起那贱人!”她一向都是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
  继而大呼几口气,定了定神,又幽幽地道:“你从小到大,有哪件事情我不是记得清清楚楚?你最爱吃宫保鸡丁、木须肉、醋溜腐竹、糖醋排骨……对么?”
  无月的手被她捏得生疼,忍不住皱了皱眉,闻言忙点头称是,这一长串菜名,的确都是他最爱吃的菜肴,光听菜名就已有些馋涎欲滴。
  周韵已然动手忙碌起来,她的另外一个丫鬟小翠为她打下手。贞雯拉了一下无月衣袖,将他引到楼上雅厅里坐下,奉上一杯香茗。雅厅里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隐隐弥漫着一股烟味儿,无月实在有些担心楼板别垮塌了。
  贞雯低声对他说道:“这一年来小姐真的很不容易。我和小翠陪嫁过去,又跟着小姐回来……你知道么,那些日子,小姐没有一天不念叨你,我看得出,她对你真是走火入魔了!你想想,一个女子出嫁一年,从未和丈夫同床,一般女子能做到么?所以,小姐这次回来,虽然很多事情做得实在离谱,但小婢恳请公子,一定要原谅她!”对无月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无月忙将她扶起,有些激动地道:“贞雯,你是个很有良心的姑娘!可是北风姊姊现在和死人一样,你让我怎么原谅她!若非不得已,我真不愿再见她一面!”
  贞雯默然。或许,有些事不亲身体会,是感受不到的。
  无月茶喝得差不多,周韵酒菜也准备好了,小翠将酒席送上二楼,摆在卧室炕桌上,周韵过来延客入席。
  她先夹了几筷宫保鸡丁送入无月嘴里,但觉肉嫩、花生酥脆,裹芡的土豆方块炸得皮酥里糯,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咸淡适中,酸中略带甜,香得他陶醉地哈出一口气:“太好吃了!比去年……想尽办法特意请来的御厨做的还好吃!”
  他说的是去年慕容紫烟四十岁生日寿宴,各方豪雄和官府头面人物均来贺寿,可谓冠盖云集、热闹非凡!他最喜热闹,在寿宴上比寿星还拉风,收的厚礼堆满一屋,如潮赞誉将他淹没,说起那场盛会每每眉飞色舞。毕竟他经验不足,这些江湖人物和官场中人最是眼利,知道该在谁身上下功夫。
  得意忘形之下,他突然想起大姊的忌讳,只好一带而过。至于木须肉、醋溜腐竹和糖醋排骨,均堪称色香味俱全,吃得他满嘴喷香,由于吃得太快,被烫得连哈热气。
  见他一付饿死鬼的吃相,周韵心里乐开了花,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吃,柔声道:“大姊又不会跟你抢,吃慢点,别烫着了。你这么喜欢,以后大姊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她竟似忘了自己折腾一天,肚子早饿了。
  无月吃着菜,含糊地道:“除非大姊变得温柔一点、听话一点,否则我宁愿跟着乾娘吃那些难吃的菜。”
  周韵听他再次提及那个女人,差点又要发飙,随即想起要温柔,长叹一声道:“若是你对我好一点,我自然愿意听你的话,你想要我对你多温柔都行!”
  无月强调道:“大姊说过的话可不许耍赖?”
  周韵道:“我答应过你的事儿,永远算数!”
  无月虽有些意外,却仍又说道:“不光是对我,对府中其他人也要好些,别总是整人害人,尤其对……对乾娘别那么刻薄,留点口德好么?反正不管怎样,我和她……是不会分开的……”
  他自知这样说实在太冒险,可今晚自己栽这么大一个跟斗,若不趁她高兴想法把话说开,劝她规矩一点,怎么想都觉得不划算,以后自己也没有安生日子好过!
  周韵脸色一变,酥胸急剧地起伏不已,双拳禁不住又握紧了,指节一阵劈啪作响,目光如电,恶狠狠地瞪着他,一付随时暴起杀人的恐怖模样!
  无月这次没有闪避她的目光,也同样眼睛瞪得老大,直盯盯地看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
  刚走到门口准备进来斟酒的贞雯,见此情景不由吓呆!
  见小姐双手发抖,显然激动到极点,感觉她又要发狂,吓得气都不敢出,呆在当地!
  无月眼中也不知是真是假,竟似有着丝丝情意,他心知此时此刻,一个处置不当,又会是个血溅五步的局面!
  该如何化解,考验着他的智慧,他想起了慕容紫烟说过的话:“乾娘说的对,有些事情,须自己独自面对,不能逃避。”
  足足又过了一盏热茶的功夫,周韵浑身绷得紧紧的肌肉,才缓缓地松弛下来……
  她被无月眼中那丝丝情意所击败!
  长长叹息一声,她缓缓地道:“原本我是决意要和她势不两立,在你身边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大不了一起玉石俱焚,死了干净!可是,看见你这样的眼神,我觉得你心中还是有大姊的,对么?”
  无月揽住她的香肩,在她玉颊之上香了一口:“当然,要不去年咋会对大姊说那样的话,还在大姊脸上来上这么一下?”
  周韵深情无限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痴痴地道:“无月,你这种习惯最要不得……知道你这种举动,对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她的心已被你拿走,再也不属于她自己,若是你再不爱她,对她是多么地残忍?大姊对此可是深有体会……若非已走火入魔,大姊怎会疯狂到竟想杀你!须知以前见你摔上一跤,大姊都会心疼得要命!”
  无月又在她那淡红双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我知道,我对大姊也是真心的,不过男人么……三妻四妾不也正常么?”
  周韵被吻得浑身颤抖起来,顿觉心醉神迷,幽幽地叹道:“你不用说了,刚才我已经想明白,其实我最在乎的,还是你真心爱我,无论我多么不愿意,也不忍心逼你了,这一轮我认输。”
  无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此刻才体会到,什么叫情场如战场!
  惊呆在门口的贞雯也才放下心头一块石头,进来替二人斟上酒,转身出门,随即将门关好。房中是她最为关心的两个人,她实在希望两人能够花好月圆,否则二人之间这种相互折磨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无月忽觉肩头一沉,侧脸一看,见大姊头枕自己肩头,美丽杏眼微闭、檀口微启、好看的双下颌略微上翘,哈气如兰,似在等待着什么,忍不住慢慢地吻了上去,用最温柔的方式,夺取了她的初吻……
  天地变色,意乱情迷!对周韵来说,这一刻注定成为她终生难忘的一刻,她的双臂将他的脖子搂得那么紧,似想抓牢自己的心,还有他的心,不让它飞走……
  直到快喘不过气来,无月才移开有些发麻的嘴唇,见她晕红双颊,娇羞无限,闭着眼不敢看自己,为避免尴尬,他故意说道:“大姊今天又抓耗子又抓蛇,菜里面没有耗子肉或者蛇肉吧?”
  周韵的心依然怦怦乱跳不止,眼波迷离地道:“今晚菜里没有,不过若你喜欢,以后大姊可以给你做。我这绣榻之下就养着一大窝耗子,和一大窝青花蛇,怕不怕?”
  无月心想她是在开玩笑,仍恶心得浑身直哆嗦,忙使劲摇头:“还是不要吧!”
  周韵见他似乎不信,从怀里掏出一只灰色口哨放在嘴里,吹出“吱吱呀呀”一声悠长的古怪音律,有些类似老鼠那种尖锐的叫声,又象毒蛇吐信那种嗤嗤声,听得他浑身发冷。
  无月不知她又要搞什么名堂,在他记忆中,大姊性格非常孤僻、古怪,自从被乾娘从长白山天池带回府中,就一直神神道道地,行事每每出人意表,乾娘很宠她,养成一付骄纵的大小姐性格,行事也更加肆无忌惮,府中之人个个畏之如虎。除了跟自己合得来,很少和其他孩子玩耍,和二姊周怡也很少来往。
  正沉思之间,却听绣榻之下发出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又象是什么动物在啃木头磨牙的那种“嘎吱嘎吱”声,听得他毛骨悚然。
  紧接着,似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脚上爬过?
  他心里一阵发毛,忙低头往地上看去,但觉心里猛地抽紧,头皮一阵发麻!
  地上无数只大老鼠正三三两两、源源不断地从绣榻之下爬出,有一些从自己双脚之间蹭过,有些从自己脚面上爬过,有一只竟停在左脚上梳理鼠须!
  他“妈呀”惊叫一声!忙将双脚缩回绣榻之上,双手捂胸,胆颤心惊地注视着床下。
  他并不怕老鼠,可眼下如此之多,黑麻麻地挤满了地面,在地上翻滚、蠕动着,如同铺上一层厚厚的、波澜起伏的黑灰色地毯,任谁见了也会恶心!
  这些大老鼠如同监狱里放风的囚犯,在地上跳来窜去,少说也有五百来只!大多数在地上嗅着遛弯儿,有的成群相互打闹,还有个别太不象话,竟当众宣淫,做那见不得人的丑事儿……
  这些老鼠无论在做什么,个个都不时冲着周韵探头探脑,“吱吱吱”温柔叫唤几声,竟似向女主人问好!
  一只小猫般大的老鼠显得格外醒目,正静静地踞坐于鼠群之中,神情严肃而倨傲,颇有一股王者风范。见有子孙趁乱偷情,急忙猛冲过去教训一番,那对偷情老鼠弄得正欢,见状赶紧扯开,雄鼠那根红红的鼠屌未及缩回,虽然细小,却也清晰可见!
  周韵看得津津有味,毫不害臊,还指着点着让他看。
  见这些老鼠行为古怪,无月已由恶心变成了好奇,见那只老鼠在其中个头最大,应该是鼠王。
  但见鼠王惩罚了那对偷情的老鼠之后,随即低鸣一声,群鼠立马安静下来,它那双黄豆般大的眼珠子静静地看着周韵,似乎在等候指示。
  周韵伸手一招,鼠王立马窜入她怀里,轻舔着她的手指,身子在她衣服上扭来扭去,似在撒娇。
  周韵轻抚它身上皮毛,对无月笑道:“它叫娜娜,是鼠王,下面那些都是它的后代。”随手在娜娜背上轻拍一下,娜娜蹭地窜回归队。
  无月奇道:“都是她的子孙?那她丈夫呢?”
  周韵笑道:“我也不知她原配是谁,或许早死了,下面这些老鼠,只要是雄性,都可能是她丈夫。这种家鼠跟狼一样,一个鼠群之中,只有雌性鼠王能生育后代,所以娜娜见到那对老鼠偷情,必须加以惩戒,规矩不能破坏。”
  无月大惊道:“那……那个,娜娜岂非是和自己的子孙乱伦,来繁育后代?”
  周韵白了他一眼:“老鼠才没有什么乱伦的概念,娜娜发情时,无论是儿子、孙子或曾孙,只要身体够强壮,都可以交配受孕。要说起来,你跟我娘,难道不是母子乱伦么?”
  无月怕勾起她旧恨,再次发飙,忙指着那只犯规的雄鼠道:“嘿嘿~大姊快看,它也知道错了,正向娜娜道歉呢!”
  周韵笑道:“这只老鼠叫阿彪,是娜娜的孙子,娜娜最爱它啦,所以它想胡来,娜娜是绝对不会容忍的!它哪是在道歉,而是骚得慌,正向娜娜求欢哩。唉~我要是娜娜,也绝不会容忍你和其他女人乱来!”
  无月果然见阿彪一直在舔娜娜红红的屁股,不禁奇道:“娜娜的屁股咋那么红啊?”
  周韵道:“娜娜发情时屁股就会发红。”
  娜娜大概也熬不住了,回头去舔阿彪的屌儿,舔得红红的鼠屌又伸了出来。阿彪急慌慌地爬到娜娜背上,下身快速地耸动起来,两只老鼠吱吱叫得正欢,看似爽得很!
  阿彪似有无月那种射过之后,依然金枪不倒之能。每次完事儿,娜娜似乎意犹未尽,不断地用屁股磨蹭阿彪下身,甚至主动把屁股往它身下拱,向阿彪求欢。如此反复被娜娜勾引到背上,已交媾六次,阿彪依然雄风不减,难怪娜娜如此爱它!
  无月看得心中暗叹:“娜娜咋这么骚啊?能和她有得一拼的,似乎只有闭关时和自己梦交的那位美貌贵妇了!印象中,容貌跟画中的王母娘娘一模一样,莫非就是王母娘娘?晕~梦中意淫仙界之后,真是罪过!”
  周韵看看正在交媾的娜娜,又看看无月,身子不安地扭动着,玉颊渐渐涌上红晕,眼中似要滴下水儿来。
  待娜娜心满意足之后,她再次吹响灰色口哨,音律和刚才有所不同,地上所有老鼠立马以娜娜打头,排成单行队列,饶着房间转起圈来,就象学生在操场上跑步,而且秩序更加井然。其后,随着周韵哨音指令,这群老鼠更是作出许多匪夷所思的杂技表演!
  无月苦笑道:“大姊怎么喜欢玩这两样东西?女孩子都挺怕的。”
  周韵道:“还不是嫁到扬州苏家后,整天闷在屋里很无聊,逮住娜娜之后,便洗干净关在笼子里陪我玩,当时她已有孕在身,没几天便生下三公七母十只幼鼠。我和苏羽笙婚后一直分房睡的事情被苏家老人知道后,逼他和我圆房,想早些抱孙子。我怕他趁我半夜睡着偷偷摸进来,便将这十一只老鼠放在床上陪我,吓得他不敢来。小鼠一个多月成熟,娜娜竟和三个儿子交配,二十天后又生下一窝幼鼠,其中就有阿彪。老鼠繁殖力强,刚生下幼鼠便能交配,加上子孙们偷嘴生下的幼鼠,不到半年便多达两百来只,在我闺房里安了家,吓得小苏更加不敢来了。那些青花蛇的来历也差不多。若非牠们,大姊能否为你保留清白之身,还难说得很呢!其实,我觉得这两种小动物挺可爱,起码不会背弃我!”
  说完横了他一眼。
  无月叹道:“总是太不卫生了!”
  周韵道:“我每隔两天就要给它们洗澡,有我喂食,它们从不乱跑,身上很干净的。对了,那些小蛇也乖得很,要不要唤出来给你表演一下?”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只色彩斑斓的口哨。
  无月连连摇手道:“不要!大姊还是赶快把这两样东西扔出去吧,有它们在,我心里真是怕怕!”
  周韵这次倒很听话,下榻从床下拖出两只大笼子,将还在表演得起劲的老鼠们唤回空笼子之中,锁好笼门,提着两只笼子走了出去。
  半晌之后她空手而归,也不知将老鼠和蛇藏哪儿去了?
  在无月眼中,她似已幻化为一只人形硕鼠!
  周韵上榻得意地道:“就知道你怕,哼哼!以后若再惹毛我,当心在你睡觉时,我把这群大耗子唤到你床上,命令它们轮流和你亲嘴,然后从你的衣领和裤管里钻进去……”
  无月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感觉和这个危险家伙混在一起实在有些恐怖,忙转移话题道:“大姊真的不回扬州了么?”
  周韵道:“和小苏之事已闹得沸沸扬扬,成了江南第一丑闻。大姊早下定决心,连女子名节也不要,好容易才摆脱出来,怎会再回去?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冤家!大姊以后再也没人敢要,只有赖定你啦!唉~不说了,来,咱俩干一杯,算大姊向你赔罪。”
  无月干了杯中酒,有些怕怕地道:“你这么凶的媳妇儿,别人不敢要,我更不敢!再说,你不是对乾娘还耿耿于怀吗?”
  周韵柔声道:“刚才我也想通了,不再管你和娘之间那些烂事儿。其实只要你好好爱我,对我好一点,我会比任何女子对你都更加温柔,怎舍得对你凶呢?那天我是气极了,真的不想活了,只想和你同归于尽,若真捅死了你,我也决不会独活的!”
  无月心中一痛:“可你却刺伤北风姊姊,害她如今成了活死人一般!”
  周韵有些不悦地道:“她不过是娘的一个家奴、一个丫头,性命攥在主子手上,死一个有啥了不起!瞧你伤心成那样儿,我心里就来气!”
  无月痛心疾首,嘶声道:“你真是大小姐脾气啊,从不知人间疾苦,岂能如此轻贱生命?无论贫富贵贱,都是一条性命,都应该得到尊重,何况是北风姊姊!她若是……我也……”
  周韵撇了撇嘴:“得!别说教了,就知道她是你的心肝宝贝儿……我怕她死掉,你会寻死觅活,再不肯原谅我,把师祖留给我的唯一一颗保命灵丹“九九大还丹”,偷偷喂那丫头吃了,至少可保她九九八十一天的性命,否则她焉能挨到现在?”
  无月“噌”地一下跳了起来!
  这句话在他听来,不啻于仙音般悦耳!
  这几天有个问题深深困扰着他,令他难以抉择,而此刻,这一难题迎刃而解,他怎能不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北风心脉已绝,竟能奇迹般保留一丝心跳!他心中对大姊的怨气,此刻总算烟消云散,猛地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哽咽地道:“大姊,我错怪你了!……”
  周韵紧紧地搂住他的腰:“你没有错怪我,若非因为你,我不会救她的……小时候娘成天忙忙碌碌,是师祖把我带大的,这颗大还丹对我意义非凡,它不仅是一颗保命灵丹,更是师祖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每当我想她老人家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不过为了你,别说九九大还丹,就是我的性命也可以给你……”
  无月抬头,见她眼中盈盈泪光隐现,那绵绵情意,比她那深邃的眼神似乎更加深沉……
  他今晚前来,原本是要和大姊较劲儿,可此刻,他彻底认输了。
  他可以毫无惧色,横刀立马于千军万马之中,纵横驰骋。
  但他永远不能无视,一个痴情女子用心灵编织而成的情网。
  激情地拥抱,两双嘴唇已紧紧贴在一起,分不清谁先谁后。周韵胸中压抑已久、那无比炽烈的热情,随着眼泪和热吻,汹涌澎湃地宣泄着,一时间天旋地转、心醉神迷……
  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身上流淌的是母亲狂暴的血液,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永不放弃,最终,她得到了自己应得的报偿。
  她奉行的信念,是要弄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要肯不懈努力,无论经历多少沉沦和磨难,也永不放弃,苍天也会保佑的。
  伴随着激情的热吻和颤抖的抚摸,二人滚倒在床上,周韵把酒席摆在绣榻之上,给二人提供了极大的方便,也避免了首次亲热,千里迢迢、相互拉拉扯扯地走进卧室爬上床,所带来的不必要尴尬。
  大小姐已在床上备好她认为需要用到的一应物品,虽然她压根儿也搞不懂到底需要些什么东西,显然,她今晚是志在必得,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在她的字典里,没有妥协这样的字眼。
  当然,有一点她还是懂的,在榻上正中位置珍而重之地摆上了一块洁白的丝巾。
  对无月而言,他既不想鱼死也不想网破,拒绝大姊的爱只有死路一条,虽然不知死的是谁,均非他所愿,同时他也很明白,接受这份火爆的爱,与这团熊熊燃烧的烈焰共舞,将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以及无法预知、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激烈冲突。
  然而,当眼前这位已婚却依然守身如玉的姑娘,向他敞开洁白如玉的酥胸之时,从未真正尝试过少女处子之身的他若还能坐怀不乱,那他就不是萧无月了!
  也不知是胸中的思念被压抑得太久太久,还是因为爱得太深太深,周韵的动作狂野而火辣,一点不像未经人事的少女,倒象一位如狼似虎的中年熟妇。
  她象一条八爪鱼一般紧紧地缠住无月的身子,将他压在自己身下,用裸露的酥胸摩擦着他的胸膛,感觉腿间有根硬梆梆的东西,本能地伸手一把握住,突然惊呼出声:“我的天!这根东西怎么这么吓人!能进去么?”
  她之所以如此着急,主要是想给自己躁动不安的心灵,找到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家园。在无月面前经历过长久的娇羞矜持之后,她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变得有些恐慌,唯恐别的女子抢先把心上人夺走。
  然而她毕竟还是处子之身,面对人生极为重要的第一次,心中虽然充满了期待,却总是有些紧张,有些不安,甚至隐隐有点害怕,害怕心上人对她太过粗暴。
  无月哼哧哼哧地道:“我总要先试一试,进不去再说……”
  周韵一边亲吻着他,一边流泪道:“无月,我爱你!要了姊姊吧,让我作你的妻子,好么?让我侍候你一辈子,为你洗衣、做饭,作一个最乖最乖的妻子……”
  可惜无月很讲原则,哪怕此刻这种干柴扔进烈火之时,依然喘息着道:“可惜夫人之位早已有人预定,大姊晚了一步……”
  周韵一怔,半晌之后才有些委屈地道:“那……那就做妾也行,总之我只做你的女人……”
  无月气喘吁吁地道:“就是嘛,还是你聪明,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唔~大姊,咱俩衣服还没脱,你这样压着我,我们怎么那……那个啊?”
  周韵脸上一红,有些扭捏地道:“我不懂,你……你说,我该怎么做?”
  无月象先生教导学生那样说道:“大姊先起来,把衣裳脱光。”
  周韵“哦”了一声,依言起身,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
  高大、健美、冰肌玉肤,一双白兔般玉乳高耸而坚挺,乳头呈鲜艳的粉红色,宽厚的肩臂和臀胯之间,是盈盈一握的柳腰,平坦小腹下那个三角地带,阴阜鼓涨高凸,包住耻骨,并拢双腿时,就象一个有条缝隙的馒头一样,稀疏柔细的阴毛覆盖在高凸的阴阜上,透过阴毛可以看清阴户嫩红的颜色,其上饱满的脂肪垫使得耻部高高鼓起……
  任她胆大包天,被一个男子象欣赏名画一般细细观赏,也禁不住脸上一红,有些心慌意乱,忙一手捂胸,一手遮住下体,紧张兮兮地道:“无月,别光顾着看啊,下……下面还该做什么?”
  无月赞道:“好美的身材!简直比影……唔~接下来帮我脱衣服啊……”边说边坐起身来,心中暗道,还好自己反应快,否则……
  周韵心中乱糟糟地,倒未注意到他话中的毛病,依言帮他脱光衣裤,露出那根一柱擎天的玉茎,但觉胸中如有一只小鹿乱撞,实在有些怕怕。
  无月抱住她那柔软温暖的娇躯,按倒在自己身下,伸嘴吻向那双淡淡樱唇。周韵轻轻地颤声道:“无月,对姊姊温柔一点,求求你……”
  无月一边热吻一边含含糊糊地道:“我会的……”他的嘴唇缓缓上移,吻向少女娇嫩雪白的脸颊、额头和美丽杏眼,继而移向那双可爱的小耳朵,含住耳垂啯吸亲舔。在周韵渐渐升高的喘息声中,他的嘴唇移向美人鹅颈,那是一片粉嫩凝脂,传来阵阵少女幽香,和乾娘等熟妇的滋味大不相同,却一样勾魂夺魄。
  一边亲吻,一边伸手握住玉人臀肉,缓缓加力揉捏起来。玉人娇呼一声,脸上突然布满红晕。
  无月明白,自己找到了她的第二个兴奋点,他的嘴唇蜿蜒起伏,渐渐吻向那座未经开垦的处女峰,触眼处一片雪白光洁而耀眼,少女幽香更浓。他的舌尖游弋于雪峰周边,感受着它的柔软、滑腻和温暖。乳尖之上,淡淡的两团红晕之间,两粒娇蒂如含苞欲放的花蕾,色彩变得愈发艳丽。
  舌尖越过淡淡红晕,轻轻触了一下艳丽花蕾,玉人娇躯猛地一缩,但觉心慌慌地颇为难熬,然而却躲不过灵蛇一般的舌尖,尽情地挑逗着花蕾。周韵娇躯一下子绷紧,双眸微闭,无月不失时机地一口含住娇蒂,猛烈地啯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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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处子之身
  周韵终于熬不住娇吟一声,但觉胯间一热,似有一缕热流涌出羞处,忙夹紧玉腿,生怕自己这付羞人的模样被檀郎瞧见。无月在玉人第二和第三个兴奋点上流连了好一阵,嘴唇儿才越过山谷,来到一处小型平原,如此娇嫩的肌肤,令他忍不住轻轻咬了两口。
  玉人但觉一阵发痒,忙扭动腰肢躲闪。无月倒也不为已甚,大概是羊儿饿了,想吃草,他的嘴唇已移向那片三角洲稀树草原,用双唇纠缠那片柔软绒毛,连草原下那片肥沃的土地也不放过。
  周韵嘤咛一声,玉腿夹得更紧,紧张兮兮地道:“那儿脏,不要……”
  无月道:“大姊不是要做我妻子么?妻子的腿该向丈夫分开的哦!”
  周韵脸上红得愈发厉害,“哦”了一声,正想有所动作,突然又想起什么,娇羞无限地道:“无月,把烛火吹熄好么?这样亮晃晃地,感觉浑身不自在……”
  屋里暗了下来,唯有东天那轮圆月,透过那两扇被烧毁的窗棱,洒进一片淡淡清辉。人影朦胧,万籁俱寂,对方的身子却似乎更加灼热,烫得彼此的每根神经都亢奋起来。
  玉人双腿终于羞答答地向檀郎敞开了,将那朵含苞欲放的粉红色玫瑰奉献出来。
  无月隐约看出,大姊妙处处女地外形奇特,上宽下窄,下端向右略微倾斜收口,构成一幅小巧美丽的心形图案,中间那道紧闭的裂缝就象一只轻微弯曲的爱神之箭,将这颗心一射两半!
  也不知是境由心生,还是心由境生,他霎那间似乎也被爱神之箭射中,心中不由生出浓浓爱意!
  这只娇小玲珑、被爱神之箭射中的心,被他一口整个含进嘴里,舌尖灵动,由下到上顺着紧闭肉缝亲舔着,将宝贵的处子琼浆勾上舌尖,拉出数条蛛丝般清凉柔韧的丝线。那粒粉嫩娇蒂象乌龟脑袋一般,羞答答地缩在肉褶之中不愿出来,他不住地用舌尖去挑逗它、勾引它,企图引蛇出洞。
  渐渐地,娇蒂开始膨大变硬,渐渐由嫩肉之中被挤了出来,探出了半个头。玉人难耐到了极点,心慌慌地娇喘不止。
  无月两片唇儿叼住娇蒂往外拉,引来美人一阵娇吟,双腿猛地夹紧,似乎想阻止他继续深入,又似生怕他把头移开。至此他已找到玉人第四个兴奋点,他以后会充分加以利用。
  待调戏够了娇蒂,他的舌尖再次由上往下回到要害之处,发觉两片外阴唇上没有阴毛,把小阴唇含在里面,左右横跨在根部,彷佛是鸟儿的双翼,饱满而丰腻,漂亮光洁、诱惑神秘,穴缝呈粉红色一条线,此刻双腿分开也并未露出里面的粉嫩凝脂,玉门闭合紧缩,其形状实在美妙无比!
  鸟儿双翼突然变得肥厚了许多,就像玫瑰即将开放的前夜,双翼之间紧闭处尤其湿滑火热,那是玉人费尽心思特意为他留下,只容他亲自开凿的神秘洞穴。
  如此奇特的阴户形态,和《素书》上记载的女子十大名器中、名列第一的“龙飞穴”何其相似!“难道大姊竟是稀世罕见的“龙飞穴”?我何德何能,竟被如此珍贵的第一名穴寻死觅活地缠绕上来?如此处子元阴,可是《素书》上所载合璧双修的无上鼎炉,天下男人们梦寐以求之物啊!”无月心中暗自奇道。
  他身上那股奇异体味儿,加上他从几位美妇尤物身上学来的调情手段,撩拨得周韵浑身几处敏感地带同时亢奋起来,面对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儿,一时间情潮汹涌。感觉他的身子上移,又吻上自己酥胸,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心中不由得一阵紧张。
  激动兴奋与期待,紧张不安和害怕,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情绪,同时在她胸中激荡、冲撞,不由得颤声道:“无月,别折磨大姊了,快……快进来吧……”
  他将屌儿凑向玉人胯间,轻车熟路地找到门外,棒头对正目标挺动旋磨,心中默念“芝麻开门”。然而在洞口便遇上阻力,感觉有一层柔韧之物阻止棒头前进。他一边缓缓加力,一边启动了冲天钻……
  冲天钻的好处是,棒头就象一只万向钻头,哪儿有缝隙就往哪儿钻,于是,棒头终于攻破处子这最后一层堡垒,从一个小孔之中硬生生地挤了进去!
  周韵娇吟一声,面现痛苦之色,身子绷紧,但觉蓬门似被铁杵硬生生挤破,疼得她忙夹紧双腿,求道:“无月停下,姊姊下面好疼哦~”
  无月依言停下,揽住玉人鹅颈,温柔地和她接吻,感觉着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酥胸起伏的越来越厉害,才柔声安慰道:“大姊,女人第一次都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感觉玉人娇躯渐渐松弛下来一些,他才将玉腿稍稍掰开一些,继续向里寻幽探胜……
  屌儿尚未插入两寸,他便感觉有些累了,玉门之内似乎根本无路可通!他每次必须要费很大的劲儿,才能艰难地挤进去一点点,若非有冲天钻的钻探功能,他很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继续深入!
  跟以前进入乾娘、表姨等美妇体内时的体验完全不同,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插入,而是披荆斩棘、在原始森林中奋力开凿一条全新的仅能供他勉强挤过去的山间崎岖小径!
  棒头虽然缓慢,但还是不屈不挠地挺进着,两寸~两寸半~三寸……伴随着棒头的深入和乱钻乱拱,周韵娇躯再次绷得紧紧,她感觉有一条热烘烘的、灵动之极的蛇头在里面摇头摆尾地横冲直撞,肆意撕扯着自己那里面娇柔敏感的嫩肉,传来阵阵火辣辣的,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她咬紧牙关,眉头紧皱,玉腿忍不住颤抖起来,强忍着不愿再阻止无月,她只望早些完事儿,自己早些成为他的女人,就这么简单。
  无月但觉不仅玉门狭小,膣道内也很崎岖狭窄,但内部凝脂嫩得出奇,玉人大腿蠕动的时候,瓤内粉嫩凝脂也都跟着颤动起来,屌儿四周肌肉突然蹙起皱褶,频频震动不已,屌儿如同在一圈一圈的肉环里挤入,异常的刺激,就好像鸟儿扇动两翼似的,这样的震动和缠绕,摩擦着他的屌儿,感觉刺激特别大,带给他一种美妙绝伦的超级快感!
  足足过了一刻多钟,屌儿才终于到底!
  他已累得气喘吁吁、额头见汗,趴在周韵柔软娇躯之上,急促地喘着粗气……
  周韵的手在他背上摸到一些汗迹,有些心疼地道:“不用着急,累了就趴在大姊身上休息一会儿……”
  无月虽累,心中依然有种巨大的满足和喜悦,因为他终于首次征服了一个处子之身,拥有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女人!本来影儿可以获得这样的荣幸,可惜运气太差,让周韵在死缠烂打之下,后发先至而拔得头筹。
  甚至,他还得到一个巨大的惊喜,因为他终于可以确定,这的确是《素书》上所载、十大名器中排名第一的极品“龙飞穴”!
  他心中倒是既满足又惊喜,然而周韵此刻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觉自己那狭窄娇嫩的膣道已被那根硬梆梆的屌儿完全撕裂,撑得满满,火辣辣地又涨又痛,偏偏棒头还在花蕊之中乱钻乱拱,实在疼痛难忍,本想强自忍耐,好让他玩得舒服,可此刻再也熬不住,忙按住他的屁股求道:“好无月,先别动行么?有点疼……”
  无月实未想到驯服处女竟是如此难缠,只好关闭冲天钻,并暂停抽插动作,使出浑身解数刺激玉人身上那几处兴奋点,待蜜液分泌得越来越多,膣道之中变得滑腻温热之后,才重新缓缓抽动起来。他不敢将对付乾娘那种杆杆到底的手段,用来对待周韵,而是九浅一深,节奏也缓慢到了极点……
  幸好是无月,有金枪不倒之能,换作其他男人,根本受不了这种妙穴搔到痒处的刺激,进入后抽动不了几下,便会如同狂狮一般恣意纵情,疯狂纵送,终至控制不住而一泻如注!然而,若是能控制节奏延长时间,个中滋味却是妙不可言,他此刻便已充分感受到了此种美妙之极的销魂滋味!
  据《素书》记载,拥有龙飞穴的女子比较奇怪,膣道越做反而越紧缩,绵力也越强,不愧是妙穴中之极品,非常罕见。但这样的女子,性兴奋来的比较迟,为了让她得以泄身,一般男人会感到很艰苦,必须要有充分的持久作战能力。当然,这一点对于金枪不倒的他来说不算一个问题。
  无月缓缓地抽插着,确实也感觉膣道内并未因抽插而变得湿滑和松弛,反而越收越紧,即便他想要快速抽插也颇为困难。
  他一边感受着销魂蚀骨的快感,一边把大姊的“龙飞穴”,和乾娘的“七窍玲珑、千条蚯蚓”超级名穴,心中暗自做着对比。综合各方面感受,他的结论是,乾娘的妙穴,还是要比大姊的“龙飞穴”稍稍高出一筹,那东西实在堪称超一流!
  他接着又想起了烟霞仙子的妙穴,在《素书》所载十大名穴中排名第八的“八方风雨”。他心中不由暗道:“迄今为止,十大名穴中我已遇上两种,外加一种超一流妙穴,不知以后,能否把其余八大名穴统统见识一番呢?嘿嘿~”想着想着,口水都快下来了……
  他这儿一阵胡思乱想,头上突然结结实实挨了一击爆栗,他大吃一惊,这才醒神过来,回到现实之中,却听大姊娇吟着道:“小呆子,愣着干嘛?快动呀~姊姊里面……里面痒酥酥的,老难受……”
  原来,经过一阵缓慢温柔的抽动,周韵心中惊惧、穴内疼痛渐去,情欲暗生,不由得腰肢轻摇,挺起俏臀迎合着檀郎的纵送,谁知他却不知何故,呆愣愣地停了下来,初时还忍耐着瓤内痒痒的感觉没管他,谁知那根棒头只是死死地顶在花蕊之中,弄得她奇痒难耐,终于忍不住给了他一下!
  他赶紧变换着节奏抽动起来,九浅一深似乎已不能满足他的欲望,开始变成六浅一深,数十次之后又变为四浅一深,继而三浅一深……
  又是两刻钟过去,玉人呼吸越来越急促,开始呻吟起来,和他紧紧吻在一起的一双淡红樱唇不时稍稍移开一些,深深地呼吸几下,再凑上来继续接吻。她的下体渐渐拱起,抬离绣榻,身子绷直成弓形,臻首后仰死死地顶住枕头……
  无月虽看不见她此刻的神情,但由她的身体变化上感受到了她的需要,便再次变换节奏,变为杆杆到底,而且到底时并不急于抽离,而是顶住花心研磨数下再抽出……十下、二十下……
  淡淡月光下,两条白玉一般的美丽躯体,如八爪鱼一般紧紧地厮缠在一起,彼此都蠕动得越来越剧烈,绣榻似已经受不住,轻微地晃动起来,“吱吱呀呀”地响个不停,和床上二人越来越急促的粗喘声、呻吟声夹杂在一起,听起来却一点也不显得淫靡,反而象是人间最美丽的乐章,那是对矢志不渝的纯真爱情所奏响的颂歌!
  待得厮磨到第九十九下,玉人猛然使出浑身所有力气,死死搂紧无月,娇喘呻吟起来:“啊呜~不要离开我……呜呜……”
  无月此刻也已舒爽得七荤八素,猛地冲刺数下之后,从夹得死死的膣道中使劲抽出屌儿,用短裤包住握紧,一动不动,但觉脑中轰然一热,棒头猛烈地跳动起来,一泻如注!
  射完之后,趁屌儿未软,又赶紧塞进自己刚开辟出来的处女地,怕她发现自己作弊。
  周韵也同时感受到一种陌生的,令她飘飘欲仙的快感,在那一刻,她实未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美妙滋味!
  更令她满足的是,她和无月终于融为一体,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她将与他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建立起一种超越至爱血亲之亲情的亲密关系,那是世间持续时间最长、也最为牢固的亲密关系!
  屌儿抽出的霎那,虽感觉一阵空虚,却因眩晕之际、思维迟钝,尚未想明白咋回事,充实之中带点胀痛之感又回来了。
  至此,她觉得自己始终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那狂躁不安、患得患失的心灵,总算得以安顿下来。她感觉自己的未来有了某种保障,自己终于找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归属。
  最关键的是,此刻的自己,和半个时辰之前,已完全不同,她心中的情意,浓得再也化不开……
  待热带风暴渐渐平息,玉人胸中激情依旧,不过已由肉欲之欢转换为浓浓的情爱需求,她急切地向檀郎索吻,她觉得自己从未象此刻这样,爱他如此之深!轻怜蜜爱、情意缠绵,感受着灵与肉最完美的交缠与融合……
  风停雨歇,周韵仍是满脸红晕,羞答答地起身,晃燃火折子点起烛火,开始清理战场。拿出一块雪白的丝巾,擦拭过自己和无月黏乎乎的下体后,她由床上拿起了那张白丝巾,中间有一团斑斓醒目的血迹,如同一朵绽放的玫瑰!
  “喏~你看看……”她将沾染上处子血迹的丝巾凑向无月眼前,又碰了他一下。
  无月有些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头道:“嗯~大姊流了不少血啊,你还在来月经,今晚本不该来的……”
  周韵有些气恼地啐道:“什么月经,这是我初次……初次圆房流出的处女血,懂了没有?”
  无月恍然大悟地道:“哦~明白了,这说明半个时辰之前,大姊还是个处女,刚才被我破身了。”
  周韵很认真地道:“还说明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大姊可不是一个轻佻随便的女子,我俩既已有夫妻之实,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妻子了。另外,我俩还得尽快成亲,免得到时我肚儿大了,须不好看!”
  他早知会是这种结果,倒也只好认了,但仍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别忘了刚才答应过我的话哦!”心中暗自侥幸,“幸好刚才出来射了,否则,若早早怀孕,非马上成亲不可,从此被她吃得死死,想要离家就更困难了!嘻嘻~大姊毕竟是个雏儿,竟未发现我作弊么?”
  周韵讶道:“什么话?”
  无月说道:“你做妾呀……我告诉过你的,正位已有人占了……”他如此在意此事,是因为慕容紫烟之妙穴尚排在她女儿之上,还是因为怕她甚过怕她女儿?
  周韵笑嘻嘻地道:“我答应过的自然算数!做妾就做妾吧,只要爱我、对我好就行。嗯~刚才你还说什么……什么“妻不如妾、妾不如”……”
  突然想起什么,冲着无月怒吼道:“你是说,我不如你在外面偷的女人咯!”光着身子冲上前揍人。
  揍得他哇哇乱叫:“大姊别打啦~再打我跑街上去,看大姊敢不敢光着身子追出来!”
  周韵恶狠狠地道:“你尽管跑出去试试,看看大姊敢不敢追出来?别说光着身子在街上揍人,就是在街上光着身子杀人我都敢!”
  无月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是她不敢的,只好举手投降!
  周韵落拳如雨,不过着体时越来越轻,象是在捶背。
  无月解释道:“其实“妾不如偷”的意思是说,咱俩今晚这种情况叫偷,很刺激对不?待成亲之后,成天油盐酱醋的,什么激情都没了,所以嘛,早婚不如晚婚,可以把激情保持得长久一点……”
  周韵叱道:“少来!若敢不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把我抬进萧家大门,我要你好看!别忘了,我想出对付你的二十招,还有十六招尚未使出,哼哼~有胆子就试试!若敢遗弃我的话,直接和你同归于尽!”粉腮已鼓得老高,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之势。
  无月不禁一阵头晕,这母女俩都是惹不起的母老虎,只是不知,到底哪只雌虎更加凶悍?忙道:“我做都做了,怎会耍赖?大姊放心便是。”
  周韵这才转嗔为喜,一边穿衣,一边嘿嘿笑道:“这还差不多~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宵夜,你先躺会儿。”拉起锦被替他盖上,又替他掖好被角,才出门而去……
  吃完燕窝桂花羹。哇!真香啊!没想到大小姐不光会整人,一旦做起正事来,还真不是盖的!
  周韵腰系围裙侍立床边,静静地看着他,身上一股柴火味儿,活像个打杂的粗使丫鬟,见他如此陶醉的表情,她心里喜滋滋地,忍不住低声问道:“味道怎么样?”
  无月赞道:“真香啊!我就纳闷儿了,大姊年初出阁之前,可是连厨房啥样儿都没见过,还不到一年时间,咋就成了一位顶级大厨?”
  周韵有些扭捏地道:“前一阵和小苏闹休妻之事,一时半会儿办不下来,我便要爹爹帮我找来一位退休御厨,随他学艺,准备回来多给你做些好吃的。你身子总是那么瘦弱单薄,我看着都心疼!”
  无月心中感激,叹息一声道:“大姊对我真好!若是不要再去整人害人,就更好了。”
  周韵笑道:“那是大姊唯一爱好,估计改不了啦!不过你放心,我怎么也不会整到你头上。当然,若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就另当别论了,我眼里一向掺不进一点沙子。”
  无月心里惦记着北风,说道:“我在此久留不太方便,该告辞了。”说完便要下地。
  周韵心中不舍,坐在床边抱住他,轻轻拂起他额前散发,娇声道:“外面这么冷,今晚就住大姊这儿吧。”
  无月笑道:“俗话说,“挖绝户坟、踹寡妇门”最为缺德。大姊虽非寡妇,但究属孀居之身,我住这儿不太方便,我会常来看望大姊的。”
  周韵啐道:“你一个秀秀气气的小书生,如此粗俗的话也说得出口,真不知是跟哪些粗人学来的!”
  无月连哄带捧,总算谢绝了她的殷殷挽留,回到飞鹰阁北风楼,上楼轻轻走进卧室。
  房间内一片素槁,包括北风的脸色,也苍白得象张白纸,没有一丝血色。静夜无声,四周一片死寂,屋里几乎感觉不到一丝生机!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详之兆!这哪像一间闺房?倒像是,灵堂?
  虽然知道北风服用过九九大还丹之后,他稍稍安心了些,可谁又能保证一定能拖过九九八十一天?想起晓虹所说的话,他觉得不能再等,便坐在床边,轻抚北风秀发,低声喃喃地道:“北风姊姊,我这就动身前往西昆仑,为你寻访不死神仙。或许,能救活你的人,就只有他了!你可一定要坚持住,等我回来?”
  没有任何回应。
  伸手摸向北风心窝,毫无心跳征兆,他心中一阵紧张,“往常唤得几声,多少会有些心跳,今夜是怎么啦?难道怨我不该去大姊那儿,不想理我?或者是我没用心呼唤,以至于她听不见?……”
  心中一阵胡思乱想,忙又无限深情地连声呼唤道:“北风姊姊,你不是最疼我么?我就在这儿……”
  依然毫无反应!
  难道她竟就此离去?不是有九九大还丹么?
  无月一时间心乱如麻,心中突然涌上一个可怕念头:“大姊这颗大还丹放在身上这么久,莫非失效了吗?”
  他不禁大为恐慌,悲从中来,哽噎着道:“北风姊姊,当年是你把我捡回来的,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今后乾娘和大姊若再发飙,还有谁为我挡灾?我要你陪着我……一起到老……呜呜呜……我不能没有你……”说到后来,终至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四周万籁俱寂,如泣如诉之声听来分外凄凉。静夜孤灯,生死两茫茫,他的心底深处涌上阵阵从未有过的孤寂,过往的无数个片段迅速涌现于脑际……
  几天前亲吻北风玉颊之时,她那似羞似恼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
  如同时光倒流,已记不清是哪年的寒冬腊月?慕容紫烟带他出巡,夜里露宿于荒山野岭,他半夜在温暖车厢中醒来,推开车窗,阵阵寒风呼啸而来,不由打了个寒噤,外面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大地积雪盈尺,静夜无声,只有风吹干枯树梢的哗哗声和雪打地面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树枝被吹断的落地声。
  但见窗外盘坐于地上打坐的北风已变为一个雪堆,雪地上阵阵寒气袭来、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在她那娇嫩雪白的脸上,她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就如同此刻,活像被冻得僵硬的尸体。围坐在马车周围的摘月等三人也和她一样,只不过他通过窗户看不见而已。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她们并非天生不怕冷、不怕疼,而是自幼被乾娘那种严酷的训练方法将她们变成了冷血动物,使得心中只知效忠于夫人,她们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对肉体上的各种感觉变得麻木不仁,她们身上那股坚韧不拔的顽强意志和忍受各种苦难的惊人能力几乎无人可及!
  他还清楚地记得,有次随慕容紫烟在洛阳龙潭大峡谷中伏,北风手提雪亮大弯刀守护在他车窗之外,激战中被敌人在她身上刺中五剑,剑剑追魂夺命,血透重衣,但依然毫不在乎地将围攻她的五十多名黑道高手一口气杀掉三十多个,余者被她这股狠劲霸气吓呆,逃之夭夭。除了乾娘和两个姊姊,从小他能接触的女性,也就这四个姑娘。
  在他印象中,乾娘虽疼爱自己,但狂虐毛病一旦发作,是如此恐怖,似乎恨不得撕裂自己,已记不清北风那宽厚的脊梁,为自己挡下过多少次暴怒的拳打脚踢。只有她才是自己唯一的避风港,每当自己遭遇恐惧和危险,她总会及时出现,为自己挡下一切灾难和不幸,为自己舔舐心灵的创口……
  时光再退,进入他记忆中最伤痛、也最为模糊之处。那同样是一个严冬腊月,经历惨绝人寰的杀戮之后,自己似被扔进灌木从中……人声渐去,除了遍地血腥,大地一片寂静……
  阵阵寒风呼啸而过,冻得他瑟瑟发抖,在他被冻得即将昏迷之际,一条小小的白色身影盈盈而来,在他眼中快速放大,随后,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极为温暖的怀抱……那是他终生难忘的瞬间,在他幼小心灵中,快速凝聚为永恒!
  林林总总,这样的记忆碎片实在太多太多,分开来看,每件事情是如此平淡无奇,串联起来便成为一幅充满爱和温馨的长长画轴,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感动,而是怦然心伤,双眼迅速变得模糊……
  她的恩情,实在罄竹难书!
  他抬起朦胧泪眼,但见原本丰满、充满力量的柔荑,已变得如同鸡爪一般干枯,握在手中是如此无力。原本宽厚坚强的脊梁,如今已无法支撑起自己娇躯。如大海般深沉的秋水双瞳,已变得没有一丝光泽。
  这双总是冰冷的手,却曾经带给他多少童年的温暖?那毫无女子柔感的脊梁,为他遮挡过多少次狂风暴雨?这双一向冷酷无情的眼神,又曾多少次为他舔净心灵的创口?
  枕边那块跟随她多年、从不离身的蒙面白纱,已变得有些发黄,他拿在手中,上面似有余香,可知今后,是否还有人会戴?
  心中一阵刺痛,顿时泪如雨下。惊惶、焦灼和无助,刺痛他的神经,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奈,他紧紧抱住她那冰冷僵硬的娇躯,希望用自己温暖的胸膛将她捂热、让她冷得象冰的血液恢复流动。他不敢大哭大叫,一旦招来众人,铁定有人会告诉他一个可怕的字眼。试想一下,谁愿与死人为邻?
  他在北风耳边不停地轻声呼唤,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她没死,只是暂时听不见自己的呼唤,一定不能放弃!一定要坚持下去!
  呼唤声渐转低沉,最终转变为心灵的呼唤,神智越来越模糊,眼皮是如此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无月再次陷入可怕梦魇之中:炽烈的三昧真火在眼前肆虐,炙热的光芒令他无法睁眼,肉身的疼痛已变得麻木,但在巨斧猛击之下,元神被敲离身体的感觉却分外恐怖!元神飘荡于空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尚被禁锢于刑架之上!即便这样,元神依然逃不开三昧真火的焚烧……
  隐约之间,似有一个娇柔的声音在不断地呼唤着……
  他猛地惊醒过来,心中狂跳不止~
  同样的恐怖场面,为何反复出现于梦中?
  北方某地一栋静雅绣楼之上,有个人焦灼地呼唤着,同时惊醒过来!也在心里问出同样的问题……同样找不到答案……
  无月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趴在床边睡着,紧接着,一直摸在北风心窝的左手,“咚……咚咚”轻微地抖了三下,那种用尽心灵才能感应得到的微弱颤动。
  是~心~跳!
  他跳起来在屋里跑了几圈,心中的狂喜难以发泄:“谢天谢地!九九大还丹依然有效!难道是我的噩梦唤醒了她的灵识?莫非,噩梦中呼唤我的,就是她?唉~都这样了,她还惦记着卫护我……”热泪再次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些日子里,绿绒夜里暂时住在隔壁雅厅之中,方便照顾二人,此刻被卧室中跑步声惊醒,忙过来一看,见无月这付又哭又笑的表情,顿时惊呆了!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无月被她看得大感窘迫,却难掩心中喜悦地说道:“刚才北风姊姊心又跳了,她没事!”
  绿绒也挺高兴:“那感情好!公子被贞雯叫走后,飞霜和彩虹姊来过,怎么叫唤都没有反应,彩虹姊哭得可伤心了!”
  她转身回到雅厅,将一直温在暖炉上的鱼翅莲子羹端过来,说道:“这是大小姐送来的,交代小婢待公子醒来,一定要让你喝了。”
  无月奇道:“我咋没见她啊?”
  绿绒说道:“是大小姐见你趴在床边睡着了,不让我叫醒你。唉~当时可吓死我了,还以为她来找麻烦的呢!谁知大小姐竟似变了个人,对小婢温和得很,还嘘寒问暖呢……”脸上现出一付受宠若惊之色。
  无月点头道:“她回去了吧?”
  绿绒道:“没呢,此刻就睡在楼下丫鬟厢房里,把守卫赶到隔壁储藏室去了。唉~我看呐,大小姐对你真没得说,前些天咋就闹成那样呢?”
  无月吃了一惊:“她……她居然就睡在楼下?又想干嘛?”
  绿绒神色有些异样,若有所思地道:“我也不知,大概……大概怕其他女子来找公子吧?”
  折腾半夜,他的确有些饿了,接过碗来,但觉鲜味儿中带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几口便喝得精光,那滋味儿,唉~
  经历刚才那段惊魂时刻之后,他一刻也不想耽误,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马上动身前往西昆仑!”
  如此突兀的念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脑子里立马涌上另一个念头加以反对:“就这样溜出去太危险,还是等天亮后请求乾娘放行吧?”
  他转念又想:“若是求乾娘立即放行,铁定无望!她会派大队人马随行,再快也要下午才能出发。我此行是去求不死神仙,又不是去抢人,如此招摇而去,岂非大为不敬?我看,你还是连夜偷偷开溜!原本还担心一旦远行,北风朝不保夕,如今有九九大还丹保命,这层顾虑也没有了,你还犹豫什么?”
  无月但觉脑子似乎分成了意见相左的两半,一时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思想斗争非常激烈!
  他还从未偷溜出去过,而恰恰因为从未有过,反而令他倍感兴奋,更何况这样做很可能会救北风一命,让她从死亡挣扎的苦海之中解脱出来。立马开溜的念头渐渐占据上风,他又开始绕屋子转圈,一面踱步,一面冥思苦想该如何行动。
  “当然啦,首先得想法溜出大院儿,强闯肯定行不通,要怎样才能骗过那些守卫呢……”想着想着,为自己最终做出勇敢的决定,以及初次冒险行动而激动不已!
  绿绒站在一边,见他一会儿凝目沉思,一会儿握紧双拳做出咬牙切齿之状,一会儿又激动得两眼放光,嘴里念念有词,心中大觉古怪,暗自担忧:“莫非见北风姊姊不死不活的样子,公子莫要急疯了吧?”
  她忍不住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啦?”
  无月“啊”地一声,如梦初醒般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绿绒,似乎不认识一般。
  绿绒脸上不觉一红,嗔道:“公子到底怎么啦?不认识小婢了么?”她若非心如鹿撞,看得再仔细一些,会发觉无月双眼虽对着她,然而却聚焦在远处某个虚无缥缈的所在。
  无月正想得兴奋,或许冒险是人类的本能吧,尤其对他这样的青春期少年而言。见绿绒再次动问,他这才收回目光,喜滋滋地笑道:“没什么啊,我只是突然发觉,你长得真好看!”
  绿绒闻言吓了一跳,继而晕红双颊,忙跑到门口张望一番,还好走廊和雅厅里没人,楼下厢房里也没啥动静,估量大小姐已睡着,这才掩上房门回头道:“公子想害死小婢呀,这种话怎能乱讲?”
  无月认真地道:“我没胡说,就是好看嘛!”
  绿绒脸更红,低头道:“我咋没觉得呢?”
  无月笑道:“那是因为你跟夫人一样,不爱照镜子……”
  绿绒心道:“我不用照镜子,只要你……”心念未已,却见一双脚出现在身前的地上,一阵如兰似麝、熟悉而撩人的味道随着一阵清风扑鼻而来。
  她心如鹿撞,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少女怀春不分高低贵贱,无数春梦中那最美最浪漫的一幕突然成为现实,她该是一种什么心情?但觉双手被梦中人握在手心,被他双唇在热得发烫的脸颊之上,轻轻点了一下……
  绿绒如遭雷殛!魂儿似被勾离娇躯,不知飘荡到了何处?
  她娇躯发软,好想在他身上靠靠,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那灿若星辰的深邃明眸,发觉,里面最幽深之处,恰似魂儿飘去安身之所在……
  逃避危险是动物本能,却无人能逃避感情,周氏龙曾说,“爱是种迷药,喝过之人会失去理智、迷失自己,为了爱可以牺牲一切,为对方做任何事,无条件地为对方付出,乃至性命!”
  躺在床上这位便是这种解释的最佳注解,绿绒会望而却步么?
  显然不会,她脉脉含情地看着无月,正想开口,却听他说道:“绿绒,好好照看北风姊姊,哪怕她再无一丝心跳,也得想法保护她的身子,无论如何绝不能将她下葬!能答应我么?”
  绿绒听得有些糊涂,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认真地道:“我答应,无论你叫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无月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好了,快去休息吧,你也够累的。”
  唉~这家伙实在是……他难道觉得自己身上的麻烦还不够多么?
  待绿绒回屋之后,他将随身衣物胡乱打了个包袱,虽然去心似箭,他还是给乾娘留了封信,想想不妥,怕将来遭埋怨,又在抬头“紫烟姊姊”后面添上一堆人:大姊,花姨、烟霞阿姨,晓虹妹妹,飞霜、彩虹、艾尔莎姊姊……
  完了摸摸身上,一两银子也无,只好在屋里找,谁知搜遍了北风的衣橱和抽屉,别说金银,连珠宝首饰之类也找不到一件,唯一收获是串铜钱!
  他知道四女卫生活俭朴,却未想到竟如苦行僧一般穷酸!没办法,只好将就了,心想大不了象在渑池当乞丐那样,讨饭也要讨到西昆仑去!
  自以为准备妥当,出得房门,小心关好。门外是木板铺设的走廊,外侧是红漆雕花木栏杆,正对着一丈外彩虹楼二楼卧室的后窗,透过窗纸,里面烛光摇曳,也不知彩虹入睡没有?
  结论是没有,她此刻正在看天花板,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和无月在那条幽深花间小径里的那一幕,心中不断喃喃自语:“无月,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仅仅一时兴起?”
  远在岳州君山长鲨帮总舵的摘月,此刻同样没睡着,也在向自己提出类似的问题,随即又在想:“出来好些天了,大姊伤势眼下如何?对无月打击一定很大,也不知他还好么?还有夫人……”
  无月不禁比较了一下大小姐、彩虹和绿绒的粉腮,今晚都亲过,嗯,都一样娇嫩!
  雅厅和楼梯在西头,要下楼必得沿走廊经过雅厅门前,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雅厅门外倾耳听了听。
  里面一片漆黑,绿绒躺在贵妃椅上,心儿兀自砰砰乱跳,她感觉象梦游一般,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躺下的,摸摸身下,还好不是地板,动人的触觉仍残留粉腮,她的心倏地被揪住、拼命挣扎着、猛烈地跳动,似已跳离心窝,飘飘渺渺不知飞向何处……
  她直愣愣地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上面渐渐幻化出无月的脸,隐隐约约,似乎在深情地凝视着她。在此星月消隐、尚未日出的最黑暗时刻,万籁俱寂,可她的心却象闹市般喧哗,她的眼前也是一片光明……
  突如其来的感动击倒了她……无论如何,经过不懈的努力,她向着自己的幸福迈进了一大步,这是对她挖空心思、竭尽所能的最佳回报,此刻她哪睡得着?
  无月听了半天,里面除了偶尔唉声叹气,再也没啥动静,便赶紧由门外溜过,匆匆下楼而去。
  茶艺精深之人,心有七窍是必备素质。无月下楼之时,绿绒虽意乱情迷,却似有所觉,忙披衣起身查看。黑暗中,那条令她心醉神迷的身影,正从飞霜楼和彩虹楼之间的夹道穿过,向院门走去。她赶紧悄悄跟了下去,不是去阻止,只想跟着他,哪怕天涯海角!
  傍晚时分门房和相连的五间平房虽已被周韵一把火烧为废墟,但依然有人执勤,无月对守卫说声回秋水轩拿东西,便扬长而去。到了后院大门,他说出去找上红旗十七纵队队长艾尔菱有急事,也混了出来。
  可是,沿着前院主干道一路向南来到湖边之后,他开始犯愁了。夫人有严令,没有她的钦准,不许他踏出大院一步,想找借口混出暮云府大门,那是门儿都没有!
  他心想:“前院东侧路边是腾龙阁,再过去是分属上四旗的四大排延楼营房,戒备森严,一点机会都没有。西侧北边是练武场,南边这儿是小湖,尽头的西墙边是绵延不绝的马厩,也许在那儿可以想想办法。”
  他沿着湖北岸蹑手蹑脚地向西行去,忽然想起花影所说,在湖边看不到下面的情况,记得她所居二号院天井中挂着点亮的灯笼,便凝神向湖心看去。可岸边离湖心少说也有十丈,斜斜看去,一片银波闪亮之下,哪看得见一点灯笼的火光?
  由于看得入神,脖子伸得老长,一只脚不小心踩进飘着浮冰的湖水,但觉一阵冰凉刺骨!忽然又想起一个半月之前,在那座豪华山庄之中“冬泳”的情景,影儿那双深情的眼波浮现眼前,总象在诉说着什么。
  “还有特爱赌气的小雨,不爱说话的灵缇小姐,不知她俩现在还好么?唉~彼此敌对,既无缘相见,思之何益?徒增烦恼罢了!”不禁甩了甩头,似想赶走心中那丝丝牵挂,可惜不太成功。
  刚过了练武场西南角没多远,离马厩至少还有二十丈距离,他就被人发现了。
  随着一声喝问,前方影影绰绰过来三人,其中一人手中提着一个灯笼。他心中大吃一惊,没想到这边戒备也如此森严!走近一看,却是彩虹手下一个小队长,其余二人想必是他属下精卫队员。
  那位小队长倒是远远便认出了他,不由吃惊地道:“深夜风寒露重,公子跑这儿来干嘛?快回去吧,晚了夫人不见你,又该着急了,到时大家又不得安宁。昨晚大小姐一番折腾,大伙儿已够累的了!”
  无月笑道:“我是听说镶白旗从河套大草原,刚为夫人弄来几匹良驹,急着想看看,所以连夜跑过来。”他这急中生智,倒也并非胡诌,晚饭后慕容紫烟一行上飞鹰阁看他和北风,曾随口提及。
  无月爱名驹满大院尽人皆知,小队长倒也信了,再说精卫队除了飞霜,北风摘月彩虹三人的属下都对他礼敬有加。他很殷勤地把无月带到马厩中央靠左一排。马厩南北成行排列,由前院南墙起始,沿西墙一直向北延伸至后院南墙,进深二十余丈,共十六行围栏,每两行之间有一条五尺宽的通道隔开,每行大约有九十来个围栏,几乎一眼看不到头。
  无月看着五匹新到的名驹,清一色的五花马,高头窄额,身高体壮。他装出一副欣赏之态,想上前表示一下亲热。可马儿刚被驯服没多久,冲他喷鼻踢腿,摆明不欢迎。小队长忙道:“这几匹马有些野,公子可要小心了!”
  无月笑道:“没事儿,刚见面有些生疏。这样吧,你们只管回房休息,我要在这儿和它们多亲近亲近,就不用陪我了。”
  今晚大家都很疲惫,见他如此说,便齐齐向他躬身行礼,转身去了。
  无月眼睛看着马儿,却竖起耳朵倾听着背后的动静。脚步声渐行渐远,终至不闻。他这才回头四顾,马厩中再无人影,他隐身马灯照不到的暗角,忙捂住口鼻,马厩之中真是臭啊!倒不是看马之人偷懒,每天都打扫两次的,可这里面马匹实在太多,打扫得再干净,也难免有股难闻的味道。
  他越过一排排围栏,抵达西墙边上。最后一排马棚与西墙相隔两丈左右,只见马棚围栏外侧、悬空六尺高处挂着一长排方形铁笼,个个笼门大开,心想:“这些铁笼用来关犯错马儿的么?好象小了点儿吧?用来捕鸟?又太大……”琢磨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些铁笼有何用处?
  西墙与围栏间遍植花草树木,枝桠密布,墙高三丈。他最近轻功进境神速,颇为自信,估量了一下,若全力跃起,抓住墙垣边角借力,当可上到墙头。于是瞅准一个着手之处,将轻功提至极限飞身跃起!
  忽闻嗖嗖之声大作,眼见无数光点,风驰电掣飞来!
  人在空中,行将力竭,根本无从躲避,闪念之间,想脱掉锦袍挥扫暗器,却被包袱缚住,急切之间哪能脱下?
  无奈之下,象缩头乌龟般双臂抱头、耸肩团身,一切听天由命!
  但闻“噗噗”之声不绝,如击败革,浑身上下,不知中了多少暗器!心念未已,又闻前上方风声迅疾,稍稍移开双臂看去,一个铁链牵引、尺许圆径的硕大铁锤向自己当头砸下,铁锤轮廓在眼中飞速变大,除了再次缩头,再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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