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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大闹酒楼 
  
 
 

  宝玉与凌采容望眼瞧去,只见那立起怒喝之人,身形十分雄伟,脸上挂着不忿,一对巨掌按在桌面上,显然刚才便是他拍的桌子。

  与他同桌的还有七、八个汉子,装束皆是江湖人打扮,且那胯间椅上几乎都架放着各式兵刃,显然是某个帮会中人。其中一个瘦高个酸着脸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呀,那‘正心武馆’好歹也是这都中地面上的,东太师能不给人家点面子么?”

  那大个子怒道:“这也罢了,但既然少林的人也请了,武当的人也请了,怎么单单漏了我们‘车马会’!”

  凌采容这才听清楚了,心道:“原来这帮人是‘车马会’的,我从岭南出来时,便听说这帮会在华东一带很有势力,掌握着数省的陆路运输,会中也有一些好手,但若要跟少林、武当相提并论,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却听那大个子又激动地接道:“‘正心武馆’是地头蛇,但那些什么‘神打门’的鸟人怎么也在受请之列?论开宗立派他们只能算我们的孙子,论门派人数更是不及我们的一根寒毛,凭什么能轮到他们去太师府白吃?真是气死俺啦!”

  凌采容也曾听说过那大个子口中的“神打门”,似乎是近几年才崛起的一个小门派,本来不过数十人,源起于江苏西南的茅山,据说门中绝技十分怪异,与传统武功大不相同,最近因其第二代门主“通天神君”余东兴风头甚健,连败数名武林名宿,又广招门徒,门人才发展到了百几十人,但跟“车马会”这种上万会众的大帮会一比,的确是小巫见大巫了,也难怪那些人会不服。

  忽听有人道:“还让不让人清静了!没本事去赴那‘诛邪宴’,在这里就乖乖的吃饭,喳呼个啥!”

  周围的客人一齐扭首望去,车马会众人更是怒目寻视,个个心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找渣。

  宝玉也吃了一惊,心想他们几正在气头上,还敢这么说,不是找苦头吃么。

  却见另一桌上,坐着三个人,形容皆有些古怪,身材瘦胖也相差极大,出言嘲讽的正是当中一个,身材十分瘦小,生得尖嘴猴腮,冷漠的神情中夹着一丝傲意。

  大个子睁圆了眼睛,凶狠道:“老子爱怎么嚷就怎么嚷,你想清静就滚回你娘的肚子里去!敢接俺‘石磨金刚’,的话,嫌骨头痒了是不是!”原来他正是“车马会”山东分舵的三当家“石磨金刚”张人豪,以一套刚猛的“磨盘门拳”

  称霸一方。

  那瘦猴翻了翻眼皮,也不知有没有瞧人,冷冷道:“门派高低是以人数论的么?武当派的门人比起你们‘车马会’来,也是少得多了,但你们在‘武当派’的人面前嘛……只怕连个屁都不敢放!”

  张人豪大怒,暴喝一声:“讨打!”,一脚踢开椅子,身形突展,便扑了过去,声势甚是吓人。

  谁知那瘦猴却是好手,身子一缩,已滴溜溜地转出几步远。张人豪的巨拳砸了个空,也不收回,顺势便将他们那一桌酒菜全掀了,只听“哗啦啦”的盘碗砸地声响了一片,酒水菜汁也四下飞溅,唬得周围几桌客人都跳了起来。

  与瘦子同桌的另外两人皆恼怒起来,其中一个大胖子遥指张人豪的鼻子骂道:“好一头黑瞎子,瞧我把你的筋抽了!”另一个狰脸汉子也朝瘦子叫道:“三师兄且歇着,瞧我们俩怎么收拾他们!”

  张人豪喉中低骂一声:“奶奶的!”又抢了过去,那狰脸汉子凝掌相格,竟与他来个硬碰硬,只听数下闷响,居然毫不落下风。这时旁边的大胖子突地飞臂一抓,疾若烈风,霎已扫中张人豪的肋下……

  张人豪吼了一声,高大的身子往后急退,连踏了好几个重步才站得住脚,那肋下衣衫早已碎裂,五条粗长的赤茎令人触目惊心。

  “车马会”众人一齐跳起,各抄兵器在手,一片锵鸣之声响不绝耳。有人叫道:“奶奶的!他们以多欺少嘿,大伙儿上!”当中那瘦高个正是山东分舵的二当家“开山鞭”皇甫元,一看对方身手,已知不是寻常之辈,双臂一拦,阻住众人,沉声道:“三位是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莫叫我们打错了人。”

  对面那大胖子喝道:“你们打得了谁?掀了老子的酒菜,没得讲了!”十指结成爪形,“呼”的地一声,肥躯已往前压来。他旁边那狰脸汉子也舞掌似铲,汹涌齐来。

  皇甫元脸色一沉,从腰上抽出一条乌黑油亮的粗铁鞭来,“车马会”众人一见,也纷纷亮兵器相战,场面顿时大乱,又砸翻了数桌酒席。店主与数名小二奔上楼来,挥臂高声呼停,谁知一个“车马会”的帮众突地从战团中飞出来,重重地摔在他们身边的桌子上,但见那人满面皆血,眼睛都被浸得睁不开了,吓得那店主与众小二皆心颤腿软,哪个敢再呼叫阻拦?

  宝玉见他们个个形容狠恶,在眼前打得不可开交,想到那拳脚刀剑皆不长眼睛,说不定待会就要弄出人命,起初还觉得好看,慢慢的心中便害怕起来,白着脸对凌采容道:“凌姑娘,要不……要不我们回去吧。”

  凌采容嘴里正噙着片薰鱼肉,油腻着红红的樱唇道:“还有好多菜没吃呢,怎么就要走,何况还有这么精采的戏让我们欣赏哩。”说着乜了乜宝玉,便已看出这草包公子的怯意,但她却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纤手拍拍身边的椅子,接着说:“你坐到这边来,瞧瞧有谁敢碰你一下。”

  宝玉闻言大喜,忙起身移到凌采容旁边,与她并肩坐了,鼻中嗅到一缕似有似无的芬芳,周身的贱骨便开始发酥,那害怕之意,一下子便丢到爪哇国去了。

  凌采容把一排吃得干干净净的鱼骨放到桌子上,又送下了一杯“梨花白”,薄晕着俏脸,惬意的对宝玉低声道:“你只管放心地吃,这帮人虽然声色俱厉,却是江湖上不入流的货色,比起昨天去你家的那几个采花大盗来,可差得远哩,姑奶奶便只有三成的功力,也能收拾他们。”

  宝玉惊讶的瞧瞧身边这位娇俏俏的小姐姐,心里怎么也不相信她能对付那帮人,又觉得她的话好玩,笑道:“你才多大,怎么自称起姑奶奶了?”

  凌采容俏脸微微一红,又斟一杯“梨花白”自干了,道:“在江湖上行走,这么说话才有气势哩。”

  宝玉再望望她,只觉别有一番滋味,眼前姑娘的谈吐言行,跟家里的姐妹们真是大大的不同,细嚼着她所说的“江湖”二字,不由一阵心驰神往。

  忽听又一阵“哗啦啦”的碟碗砸碎声,忙转头看去,原来“开山鞭”皇甫元跟大胖子斗到了一张桌子上,打翻了满地酒菜。

  那皇甫元能从千百人里脱颖而出,做到山东分舵的二当家,说是身经百战也不为过,他数十年来只攻一路“大连环鞭法”,在山东界面上,已是罕逢敌手,但见他挥鞭舞开,一圈又衔一圈,力道绵延沉重,逼得那大胖子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凌采容只用眼角掠了一眼,便对宝玉说道:“不出三招,那胖子便得吃苦头了。”

  宝玉自作聪明地应道:“一个空手,一个拿兵器,空手的当然要吃亏了。”

  凌采容朝前面的无人处白白眼,没好气的继续吃喝,懒得再向这草包公子卖弄。

  果然,立时就听那大胖子闷嗷一声,原来胯上已捱着一鞭,整个人从桌子上摔了下来,生怕对方追击,急忙滚离桌子。

  宝玉见他肥胖的身躯在地上翻滚出老远,真似那懒猪滚泥一般,差点便要笑出声来。

  忽见那大胖子翻趴在地上,也不起来了,竟然伏在那里双掌合握,一手食、中二指并敛朝天,口中念念有词起来,众人皆听不清楚,隐约似有:“太上老君急急如率令…速请天蓬大元帅…降妖除魔…”之类的词句,显得怪异非常。

  “车马会”那边有人笑了起来,骂道:“你这头蠢猪,这会子求神拜佛做什么?如果不滚过来求我们皇甫当家饶命,别说那什么猪元帅,便是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

  却又见那大胖子大嗷一声,跳了起来,脸上形容狰狞,两眼反白,眶内两颗黑仁竟不知跑到那里去了,只余那空空洞洞的惨白,令人觉得十分恐怖。

  周围有人多嗦道:“莫非中邪了?”

  “车马会”有人仍强作笑颜讥讽:“什么中邪,我瞧准是被打傻了!”话音未落,已见那大胖子凌空跃起,肥大的身躯如泰山压顶般地罩向皇甫元。

  皇甫元见他气势不比刚才,不敢轻慢,横身一纵避出,手中铁鞭回扫,腾挪之间仍不忘反击。谁知那大胖子展臂如柱,竟以血肉之躯对抗兵器,硬生生的格住了钢鞭。

  只听“卟”的一声闷响,那胖子并无多大的反应,另一臂从中路横扫,五指如钯直抓对手胸堂。

  皇甫元大吃一惊,他一鞭之力可断木裂石,而今对方竟以手臂格住,真是匪夷所思,脑子里一时转不过弯来,待到敌爪劲风袭及胸堂,才本能地往后一退,但为时已晚,胸口被撕下了一片肉来,顿时鲜血淋漓。

  周围众人惊呼起来,“石磨金刚”张人豪正率几名帮众与那狰脸汉子恶斗,眼角掠见皇甫元这边情形,心头大震,险些也着了对手的狠招,急忙跃出战圈,讶呼道:“‘神打’!你们是‘神打门’的人?”

  一旁负手观战的那瘦猴“嘿嘿”一笑,道:“如今知道我‘神打门’神功的厉害了吧!这便是为什么我师父被邀进太师府,而你们‘车马会’的人却只能在这里吃自个的原因。”

  原来这三人正是“神打门主”余东兴的弟子,瘦猴名叫霍荣,排位第三,外号“齐天大圣”,那大胖子排位第四,人称“天蓬元帅”洪招财,而那狰脸汉子便是五弟子“卷帘神将”吴千奋,三人外号皆是因所学的“神打门”怪技而得。

  “天蓬元帅”洪招财一言不发,神情如置梦魇之中,又飞身扑上追击对手,他那巨臂若棒,五指如钉,真似那猪八戒的九齿钉钯一般。

  皇甫元吃了大亏,胸口疼痛如裂,鞭法再也施展不开,顿时险象环生,苦苦招架了数合,又被对手扫中肩膀,飞摔出去,再砸了一桌酒席。那洪招财仍旧不依不饶,纵跃追击,一爪便朝敌人的天灵盖抓落。

  “磨石金刚”张人豪见二当家形势凶险,顾不得其余的帮众,丢下“卷帘神将”吴千奋,一拳直袭那“天蓬元帅”洪招财的脑后,拚力来救皇甫元。

  大胖子觉察背后劲风,知有人袭来,身子在半空一扭,竟以肩膀硬捱了敌人一拳,他修习的是“神打门”中的“邀神诸法”,不但抗击耐打,还有那自我催眠之奇效,并不觉得疼痛,反手一爪就扫张人豪的肚子。

  张人豪只觉拳如击革,毫无所获,而那力道已是用尽,哪还能收回御敌,危急中只得曲膝格挡,顿觉膝盖巨痛,人也往后摔去,竟是正好飞向宝玉与凌采容的那张桌子。

  洪招财狞笑一声,转身飞扑追击,喝道:“刚才砸了老子的酒菜,今天定把你们一个个都废了!”

  张人豪人在半空,心却不住下沉,暗叹道:“想不到今天栽在这里!”

  宝玉见张人豪飞摔过来,唬了一跳,本能的便要躲避,但见旁边的凌采容秀眉微微一颦,只柔柔地一抬臂就神奇的将来人转向御出,稳稳地送于一张椅子上坐下。

  洪招财一爪筑下,忽然不见了目标,手也收不住,便往桌上的酒菜击去,凌采容好整似暇,另一掌往上一迎,轻轻松松就抬住了洪招财的手腕。

  洪招财一爪击不下去,气劲阻滞,顿觉满怀不舒服,也没多想,猛地举高巨爪,又一下虎虎筑落。

  凌采容心中生气,岂肯容他砸了这一桌美食,娇啐道:“去!”施展她师门绝技“碧波掌”中的一招“顺水推舟”,便把那大胖子远远地推摔出去。

  大胖子“腾腾腾”的连跌出数步才能立定站住,顿感脸上无光,心中大怒,正要发作,谁知定睛一瞧,摔他的原来是个小姑娘。

  但见其容颜娇俏,霓裳艳丽,真个如花似玉才能形容。他从来最是好色,周身骨头霎间酥了大半,立时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道:“小美人,你怎么摸哥哥的手呀?莫非见哥哥刚才力挫群敌,春心儿动了?”他哪有什么与女人谈情说爱的经验,一开口便是那逛青楼妓寨的浮腔秽调。

  凌采容差点没喷出火来,她在岭南可是个人见人畏的小魔女,谁敢对她这般说话,双颊霎已涨红,不怒反笑道:“对呀,你的武功可真帅哩,能不能教教人家呀?”

  大胖子更是销魂蚀骨,心想过后定要寻个法子把这女孩弄上手,迷迷糊糊地走过去,涎着脸说:“小美人,你也学过武功么?师父是谁?家住在哪里呀?”

  凌采容笑得愈是妩媚,斟了杯“梨花白”,双手盈盈捧起,道:“我家可不在都中哩,你先坐下来喝杯酒,我们慢慢聊好不好?”

  宝玉瞠目结舌地望着她,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天蓬元帅”洪招财十分受用,脑子已不太好使,青楼妓寨里不是有很多女人想巴结他么,当下笑道:“你喜欢学武,我就收你做徒儿吧,我们‘神打门’的绝技可是武林中数…”边说着就要接酒坐下,手也趁机去摸人家姑娘的柔荑,谁知情形突变,他手臂上似被轻轻地触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又失去了平衡,这回竟连站都站立不住,跌出数步撞倒数张椅子,最后还是重重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旁边的“卷帘神将”吴千奋叫道:“小心!”奔去扶他,却已是不及。

  凌采容倏然立起,妩媚笑颜霎已消逝,俏脸转煞,对那大胖子冷笑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来调戏姑奶奶!”

  周围众人见大胖子先前那一爪没击下去,起初还以为是他怜香惜玉,如今见了这情景,才知这少女原来身怀绝技,不由哄然喝起彩来,那几个“车马会”的帮众更是大声叫好。

  坐在椅子里才回过神来的“磨石金刚”张人豪,放声大声笑道:“连马步都扎不稳,还想当人家姑娘的师父,真他奶奶的不害躁!”

  说来也怪,旁人里也有不少是江湖中人,皆没看清楚那大胖子是怎么摔出去的,而宝玉却能瞧得明明白白,他居然看清了凌采容搭到大胖子臂上的那只玉手在电光石火间变幻了三个动作:由“接”转“拿”到最后的“摔”,一分一厘皆是恰到好处,正是“碧波掌”里最精妙一式“随波逐流”。

  宝玉瞧得心旷神怡,只觉凌采容的那姿态与动作美妙撩人,手掌也情不自禁的在一边试着比划。

  洪招财鱼跃翻立,发梢脸侧已粘满了许多油腻腻的酒水菜汁,那脸皮涨成了紫酱色,心中惊怒交集,这回终于明白对面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并非寻常之辈,方才的一切,皆不过是在戏弄自已罢了,他莫明其妙地连摔两次,这回再不敢大意,双手结印,两指并敛朝天,口中又念念有词起来,重新使出他师门中的绝技“邀神诸法”,面上煞气旋又笼罩,长嗷一声飞扑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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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5-23 16:40 #15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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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映花琳琅 
  
 
 

  凌采容身上有伤,在宝玉的相助下,功力只不过恢复了三成,哪会笨到去跟他硬碰硬,身形如柳舞风中地腾挪闪避,双掌时收时展,有条不紊地寻隙而攻。

  两人身手相差太远,不一会大胖子身上已连连中招,只仗着那“神打”的护体功夫硬捱硬接。

  周围众人见凌采容那一对玉掌蝶儿似的翻飞摇曳,变幻莫测,身上的华丽霓裳随身形流滚,真个如那天上仙子翩翩起舞一般,而那“天蓬元帅”洪招财便如一头的失了心智的黑瞎子,被耍得晕头转向直喘粗气,不识武功的只看热闹,个个啧啧赞叹,内行的江湖人看门道,不由暗暗称奇,心里皆在猜测这小姑娘的门道来路。

  宝玉瞧得更是赏心悦目眉飞色舞,万料不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竟然能把一个身材差不多等于她两个半,而且穷凶极恶的大个子耍得团团转,口中差点就要喝起彩来。

  忽见洪招财一下猛扑,被凌采容从容游走而过,轻轻巧巧地在他背上一推,立时俯冲前向,收个不住,下巴已着地,摔得个金星乱晃,他下意识反弹而起,狂嚎着朝敌又击,谁知手臂一滑,力道一歪,腰后似被人送了一把,竟又向前扑去,仍是下巴先着地,只是这回啃得更是结结实实,震得满口牙齿都酸麻了,半天没能爬起来。

  原来凌采容一连击中对方身上数下,却见无法重创敌人,她身上有伤,又不敢太过发劲,脑筋转动,便又使出了她师门中那套以柔制刚的“碧波掌”来,顺着对方的力道拆卸惯带,立时奏效,连摔了敌人两个跟斗。

  众人哄然叫好,比起那头凶神恶煞般的大肥猪,谁不喜欢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呢,“车马会”的帮众叫得更是响亮,“磨石金刚”张人豪扯着嗓门大笑道:“好漂亮的一招狗吃屎!这便是‘神打门’的绝技么?”

  有个识趣的手下接笑道:“是猪拱屎哩!”众人立时哄笑起来。

  “天蓬元帅”洪招财那“邀神诸法”最主要之功效的便是自我催眠,如今这么狼狈不堪地连摔了两跤,意志已涣散了不少,加之旁人的冷嘲热讽,那请来的猪元帅也羞跑了一半,老羞成怒地爬起复与敌人拚命,状若疯虎,双爪如钯地般乱筑,这一来更是无法跟对方抗衡,被凌采容又数掌切击到身上,已开始感觉疼痛,虽说对方的掌力并不很强,他也渐渐的有些吃不消了。

  “齐天大圣”霍荣见师弟穷于应付,已准备随时出手,只是还按捺着细瞧凌采容的掌法。他的武功要比洪招财强上许多,性格却是谨小慎微,心中纳闷这小姑娘的来路,暗从当今江湖上名头最亮的女人逐一想过去。

  凌采容此际已完全控制了局面,一对玉掌幻影翻飞,几乎已击溃对方的防守,寻到一个难逢的破绽,忽然掌形凝成刀状,斜里疾切向敌人的脑门。

  张人豪瞧见胜负欲定,立时推波助澜地大叫道:“女侠切莫手软,看这头黑猪以后敢不敢胡言乱语!”

  “车马会”众人也纷纷随之叫道:“废了他!废了他!”

  霍荣大惊,他知道“太阳穴”正是师弟那护体功夫修练不到的命门,若被轻轻一击,只怕也得毙命,急跃上前阻袭,手结锥状怪啸一声直叨凌采容首侧。

  那一霎疾若星火,旁人多未反应过来,听得“开山鞭”皇甫元怒喝道:“姑娘右侧!”谁知还有宝玉竟也看得清清楚楚,几乎同时急叫道:“姐姐小心!”

  凌采容微微一笑,身子如风中嫩柳般凌空优美地一摆,霎已在白驹过隙间避过敌人的疾袭,柔腕一转一旋,罗袖内皓臂乍露,一只晶莹的玉掌已如莲花般地绽放在霍荣面前,那起承转接之间无不妙到毫巅,正是“碧波掌”中的精妙一式“轻波九转”。

  刹那间,霍荣心中忽闪过一个人来,脸色大变,拚尽所学的腾挪身法,疾退出数步,双手严守胸前,声音竟有点发颤,道:“‘幻莲神掌’?你…你是‘白莲小……小圣姑’?”周围那些江湖中人闻言,脸上一齐色变,皆望住凌采容。

  凌采容身上有伤,其实内里消耗甚多,只觉胸中血气翻腾,正有些吃不消,见了来袭之人的腾挪身法,立知来者不善,况且对方还有一人在旁压阵,形势并不见乐观,又瞧那霍荣说得脸上微有惧色,黑漆漆的眼珠子溜溜一转,便顿住了身子,不再追击,悠悠闲闲道:“唉,想不到尝一下都中的美食,都有人要来打扰。”

  她巧妙的这么一答,似乎便等于认了,不但“神打门”三人惊惧万分,就连“车马会”众人和周围的江湖中人也都惊得背上透凉,个个想起了“白莲教”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

  凌采容也曾听说过那个什么“白莲小圣姑”,好象是白莲教主的第几个女儿吧,其实江湖上称她为“白莲小妖女”的人更多些,传言她行事刁蛮怪异事狠辣非常,干过数件哄动江湖的大事,但也没料到这些人竟是如此怕她,光凭名字一个个就吓得噤若寒蝉,心中顿起了那争强好胜之心,忖道:“等我在都中办完了事,日后定要去会一会那个小圣姑。”

  霍荣心中怯意陡生,“哎呀”一声,动作夸张地抱拳作礼道:“在下几个鲁莽,不知圣姑于此,否则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扰圣姑的兴致,真是该死!

  这就远远的滚开,改日再设宴陪罪。“他曾听说过杭州”慕容世家“的”倚梅公子“慕容慕雪因为多看了她一眼,便瞎掉了一双眼睛,天津”点花楼“的顶极花探”品花师爷“吕坤因为摸了她的一缕裙角,结果就丢了十根手指,还有苏州巨富”死人说活“周彦璋因为对她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下场就是从此变成了哑巴,想到这些,霍荣心里更是阵阵发毛,只盼能快快离这小妖女远点,那几句场面话便摆得老软。

  凌采容脸无表情道:“不必了,只是砸翻这酒楼的东西该怎么算?”她心里忖道:“我既然是那小圣姑,怎可轻易便算了,反惹他们几个起疑。”

  旁边那“天蓬元帅”洪招财闻言,心中惊怒交集,忍不住喝道:“什么!”

  指着“车马会”众人道:“砸东西他们也有份,凭什么……”话还未完,已被霍荣举掌拦住。

  霍荣狠狠地瞪了这不知好歹的师弟一眼,暗地里咬咬牙,面上却故作爽朗状道:“应该的应该的,这里砸烂的东西都算我们帐上,这就跟老板结帐去,小圣姑觉得可好?”

  凌采容见他连赔软话,心中得意,又坏坏地故作沉吟了好一会,让“齐天大圣”霍荣淌了一身的冷汗,死忍了笑,哼了一声,这才慢悠悠地说:“也罢,看在今晚那些美酒佳肴的份上,就这么算了,以后要打架,可离姑奶奶远点。”

  霍容如逢大敕,连声应是,望凌采容拱拱手,又朝两个师弟打了个眼色,领着他们急急下楼去了。

  剩下的“车马会”众人面面相觑,平时自认是白道,想不到今日倒叫黑道第一大帮会“白莲教”的人给救了,个个心头尴尬,还是“开山鞭”皇甫元世故老练,上前对凌采容作揖道:“多谢小圣…姑娘出手相助,要不我们今天可惨啦,如此大恩我‘车马会’中人定然铭记于心,他日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传个话。”

  凌采容也不看他们,淡淡道:“谁帮你们啦?我只是不想被人砸了我的桌子。”还身走回宝玉身边坐下。

  “车马会”众人也不敢再留,唤酒家结了账,一起远远地朝凌采容这边躬身作揖,悉数下楼去了。

  宝玉瞧着凌采容,真觉些姝不是俗世凡人,眼中那张尖尖的俏脸儿也显然愈发动人,由衷地佩服道:“姐姐定是他们口中说的那圣姑女侠了,那些大男人先前还凶神恶煞似的,末了却一个个都被你训得服服帖帖。”

  凌采容俏脸微晕,她在岭南却是被人称做“魔女”或“妖女”多些,不知怎么,只觉宝玉的话说得心里舒服,乜了他一眼道:“你莫哄我,说不定那心里边压根儿瞧不起人哩,只怕暗地里在说呀,一个女孩子家也打打杀杀的。”

  宝玉慌忙保证绝无此念,让凌采容见识了一回他那脱口而誓的嘴脸。

  此时酒楼老板复上楼来,走到宝凌二人桌前,笑颜作谢,说那帮恶人都老老实实地赔了钱,一厘银子也不敢少,这可是全仗女侠的威仪,唤酒保收拾二楼的桌椅,又给宝凌这桌送来了许多好酒好菜。

  凌采容见周围众人不时偷偷望着这边窃窃私语,尽管席上多了不少酒菜,却再无法吃得自在,对宝玉道:“我们还是走好了,这么叫人盯着,怎吃得下。”

  于是两人下楼结帐,酒楼老板因凌采容出手相助,又隐约认得宝玉是“荣国府”

  的公子哥儿,只是不肯要钱,直送出门外,还要帮忙唤车,两人只好赶忙离开。

  走到街上,宝玉道:“我带你到‘六然居’吃去吧,那边也有许多特色美食哩。”

  凌采容摆摆手,道:“不要了,其实我已吃饱了,回你家去吧,我困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宝玉忙点头应好,不知怎么,听凌采容说要回他家,心里又莫明其妙傻乐起来。

  世荣接纳了一阵,觉妇人的丢泄渐止,便将之抱到床榻上放下,唇游花颈,百般温存。

  可卿散架似地躺于榻上,娇娇地喘息了好一阵,那玉腮上的桃晕尚未消退,忽冷冷道:“你可想起人家了么?”

  北静王答道:“世荣无时不刻都在想着娘子呢。”

  可卿道:“把人当小子孩子哄吗?想了怎么不来也不接人家去!请把那条汗巾还我。”她仰面望住男人脸上的那张鬼面具,接道:“王爷方才不是说要还人家的?难道想赖么。”

  世荣笑嘻嘻道:“它都已染了男人的气味,娘子还要?”

  可卿佯怒道:“你管人家,我只讨回来剪了。”

  世荣见她那娇嗔模样,娇俏撩人,心里怜爱无比,吻着她的香腮,笑道:“我用一物跟你换了可好?”

  可卿把脸转开,微笑道:“不好,我那条汗巾儿可是无价之宝哩,拿什么都不能换的。”

  北静王道:“且瞧瞧这个宝贝换不换得?”说着从袖里取出一只锦盒来,打开给妇人瞧,里边却是两瓣半透明的白石。

  可卿见识多广,瞧那两瓣白石在昏暗中发出微微的光芒,顿然讶道:“难道是那传说中的‘夜明珠’?”

  北静王微笑道:“娘子请细瞧,这宝贝岂是那‘夜明珠’之类的俗物。”

  可卿斜乜他一眼,道:“‘夜明珠’亦算俗物?”

  北静王笑道:“跟此物相比,便是那‘夜明珠’,亦只能算是俗物了,你且将它们合在一起瞧瞧。”

  可卿听得将信将疑,双手捡起那两瓣透明白石,凑近轻轻合上,谁知那石顿然发出缤纷五彩,立时撒得绣帐斑斓,满室生辉,教人疑置仙境之中。

  可卿瞠目结舌,饶她总管“宁国府”内务,见过海内外无数奇珍异宝,刹那间也叫那物给震憾住了。

  北静王微笑道:“卿卿喜欢么?以后在夜里闷时,合上放在床头,颇可玩赏呢。”

  可卿如梦似幻,闻言忙道:“妾身不要,无功无禄,怎敢受此绝世宝贝。”

  世荣笑道:“你便是我心头的肉儿,令我销魂蚀骨,怎么可说无功无禄?”

  可卿听得大羞,轻将粉拳相送,男人悉数收下,又接着道:“刚才不是说你那汗巾儿是无价之宝么?而我这宝贝虽好,却不过只值几万两银子,我跟你换,倒是我还赚了呢。”

  可卿终究是个女人,听他这话说得教人舒服,心里又着实十分喜爱这宝贝,当下默不作声,凝眸把玩,心中已悄把这宝物当作了情郎送的情物儿,问道:“这等宝物,该有什么名字吧?”

  北静王道:“这宝贝名日‘映花琳琅’,乃‘夜明珠’之王,是我前几年出使南疆时意外所获,传说曾是海外‘孔雀王朝’阿育王的宝物。”

  可卿自语道:“怎叫做‘映花琳琅’呢?”她出神地望着满帐的斑斓光影,接道:“想来是因为它发出的光芒绚丽缤纷吧?”

  世荣从背后抱着她道:“也不尽然,娘子且把它握在手心里瞧瞧。”

  妇人依言,拳掌握住,谁知那物竟仍能透光而出,照得她手掌的筋骨脉络清晰毕现,不禁惊呼道:“天底下竟有这么神奇的宝物,光芒居然连人的皮肉都穿得过。”

  北静王也一掌握上去,但见那光芒只是微弱了些许,却仍能穿透两人的手掌而出,道:“晋时异人王嘉所著的《拾遗记》中,曾记载一种名为‘映花琳琅’的宝物,注曰‘光可鉴人’,传说其光能透体而过,我以为便是这一类的宝贝了。”

  可卿心里思忖道:“这等极品宝贝,只怕是世间独有的,而他竟肯相赠,可见对我的情意果真非轻。”心念至此,情不自禁回过玉首,檀口罩到男人的乳头上,柔情蜜意地噙了一下。

  世荣神魂荡漾,双掌抚揉妇人两只软绵娇弹的粉乳,两根拇指磨挲她那两点勃起的殷红梅粒。

  可卿浑身酥酥麻麻的,心里想瞧男人的脸,娇嗔道:“还不将这唬人的面具摘了,不嫌闷么?”

  北静王一来就与可卿纠缠黏腻,哪有那摘面具的功夫,此际双手又正爽美快活,便应道:“娘子尽管摘了便是,我手上可忙着哩。”

  可卿便强忍酸软,哆哆嗦嗦地帮他摘了面具,瞧见男人那俊美非常的玉脸,心里更迷醉得一塌糊涂,双峰仍由着男人揉弄,双臂圈了男人的脖子,仰面去与他接吻。

  世荣便斜俯下头来,吻着妇人朱唇,心头便是一阵销魂。他宠幸过的女人无数,只是接吻就能给他这么强烈的感觉,却不过只此一人。

  可卿腰肢触到男人那仍是勃硬如石的巨棒,芳心一荡,情不自禁探手去摸,用那软滑的掌心包住龟头,两根纤指轻搔茎身,嘴儿离了男人的唇,又凑到他耳边,吹气如兰的娇憨道:“玩了人家一回,怎么还是这样硬哩?”

  世荣笑道:“娘子还没喂饱它,它自然不肯软回去。”

  可卿便将那颗“映花琳琅”置于枕畔,侧躺于男人怀内,柔美娇躯如鲜虾似的拱蠕,往后自翘玉股,将腿心那只丰腴嫩蚌来就男人,回过脸对男人媚眼如丝道:“瞧你的面子,卿卿今夜便管它个饱好不好?。”

  世荣笑应道:“岂止好,简直妙极哩。”因美人相就,只略略挪移,便从她后边一压而入,肉棒顿陷一片湿滑娇嫩之内。

  可卿今回心境已顺,满怀舒畅,欲悦情郎,待那幽深处的最嫩之物被男人触到,便娇哼道:“荣郎……你碰到人家的花心哩。”

  北静王什么淫娃荡妇没玩过,什么秽声浪语没听过,早非那轻易迷乱之辈,如今却不知因何,只听了可卿这么一说,顿惹得兴动如狂,一矛矛深深刺入,尽寻花心,一枪枪斜斜勾出,只挑痒筋。

  可卿立时哼哼呀呀地断续吟哦起来,声音婉转轻柔既娇又媚,迷人之处还胜天籁,若叫那历劫万世的大罗金仙听见,只怕也得坏了正果。

  北静王听在耳里,忽想起那次在花园里强幸她的情景,记得当时使尽了百般手段,也没能令她叫出声来,心头不由百感交集,玉茎更是炙热如碳,口里连声温柔轻轻低唤:“卿卿。”

  可卿听了几声,耳中便已似失聪,只觉花心儿活泼泼地乱颤乱跳,阵阵酥麻流荡全身,才不过半盏茶光景,忽反手来抱男人腰股,娇娇地浪哼道:“荣郎,你若来亲人家,卿卿便丢与你。”

  世荣闻言,忙探首去前边吻可卿,妇人也回头相接,甫一接着朱唇,可卿便把香舌乱渡,鼻音如吟地含糊道:“真是快活煞人!荣郎且弄狠些,卿卿又……

  又要流了。“世荣见可卿妖娆绝伦,淫语相求,当下暗运玄功灌注玉茎,那龟首茎根顿又膨胀了数分,一下下拼根刺入,巨龟头重重地连挫她那粒娇嫩花心,凶狠之度非同寻常,上边口内又卷着她的小香舌密密吸吮,不过几息间,就觉身下的美妇人浑身一抖,娇躯打摆子似地急颤起来,那滑腻花炉里边,刹那间如潮起般地充满了黏稠浓浆,包得肉棒酥酥麻麻热热乎乎的美不可言。

  可卿犹如回光返照,冒死把自已的嫩花心儿在男人那炙烫的龟头上狠擦了几下,又吐出两大股稠浆,突然筋化骨融地酥软下来,幽咽断气似地娇啼道:“荣郎饶命,卿卿挨不过哩!”

  世荣赶忙散去玄功,松懈下来,只把龟头轻轻煨往花心,让她缓气歇息,打趣道:“怎么这回来得如此快?又如何喂得饱人呢。”说话间,又觉龟头上有数股稀滑的浆汁浇淋下来。

  可卿喘息不住,诱人的朱唇微微张翕,却是无声无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在男人怀里含羞道:“不知怎么,与荣郎好后,便愈来愈不经玩,动不动就丢身子哩。”

  北静王心中雪亮,这正是被他采补练功的副遗之症,只是不能说破,那爱怜之意更是百般丛生,抱着她亲吻道:“这样可是极亏身子哩,所以我许久不来找你。”

  可卿脱口道:“卿卿不怕,你可一定要常来才好。”话方出口,玉容霎已羞红,她启目凝视男人,幽幽道:“你可知道这些天里,人家思念得多苦么?若是你下回再隔这么久才来看我,卿卿就真的不理睬你了。”

  世荣也望住她的眼睛,道:“将来某日,说不定你会后悔的。”

  可卿不住摇头,坚决道:“卿卿至死不悔。”她天生丽质,自少那垂涎者便不计其数,但所遇之人,却皆为龌龊之辈,而那心里边最得意的一个人儿,又偏偏只能在梦中相会,如今遇见的这个男人,不知哪儿竟与那人有几分神似,令她情怀顿放,再难以把持自已。

  世荣闻言,又俯首与之蜜吻,此刻却无求无欲,心中只有深深的爱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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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5-23 16:40 #16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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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罕世秘趣 
  
 
 

  可卿丢了两回,贝户流膏,她那阴精乃罕世至宝,帐内已满是撩人异香,加之枕畔那颗“映花琳琅”焕发的缤纷丽彩,令人心神皆醉,两个于锦被之中卿卿我我,如胶似漆,浑忘人间何世。

  世荣苦捱了许久,终忍不住对美人央道:“卿卿,下边涨得难过,你且用嘴儿帮我弄出来可好?”

  可卿正藏于男人胁下呢喃,幽述满怀情愫,闻言一怔,探手到下边一摸,便握着那仍然滚烫烫硬翘翘的铁杵,不由嫣然一笑,玉容又晕,仰面朝世荣娇声道:“不好。”

  世荣以为她在撒娇,圈臂将之卷到身上,将擎天巨杵置于其腿心,继软言央道:“好娘子,见你男人这般难过,心里就舍得么?要不……娘子用手儿帮我弄弄也可。”他贵为一品爵北静王爷,这般的低声下气可算是破天荒了。

  可卿只觉他那大肉棒贴煨在自已的贝户上,烫得浑身阵阵发酥,笑吟吟地轻喘道:“要人用手么……那也是不可以哩。”

  世荣又道她闹着玩,便挺了挺腰,作势欲入,笑笑恐吓道:“娘子连这也不肯,那我只好再闯幽径,大闹花宫啦!”

  谁知可卿这回却点了点玉首,红扑扑的俏脸望着男人,甜腻腻道:“人家说过今晚要管它个饱,岂会食言?”

  世荣微微一呆,摇头道:“不可,娘子今晚已大丢两回,再不能陪我折腾了。”他刚才悄然汲取了可卿许多阴精,心知已令其阴元大亏,哪敢再对这心肝宝贝冒险贪欢。

  可卿娇语道:“人家可以嘛,都休息好一会了……荣郎你不想玩了?”双腿合拢,滑如凝脂的内侧挟了挟男人的大肉棒。

  世荣低低闷哼一声,舒服得欲仙欲化,差点就想尽情一挺,进入那美妙无地的桃源,但却咬了咬牙,仍坚持道:“怎么不想?想死你这小妖精哩,只是刚才那次让你……让你流得太多,再折腾你就受不了啦。”

  忽然远处隐约传来守夜人的打更声,可卿凝耳倾听,竟已过了三更时分,那梆子声真似声声催魂,她肚内柔肠绕了千百转,心里万般依恋不舍,复对男人幽幽道:“荣郎若不再痛人一回,卿卿不放你走。”

  世荣见她凝神听更那霎间的凄楚神情,心头猛地一颤,忽觉真是长夜漫漫,良宵苦短,什么地久天长,什么地老天荒,皆为未来虚幻,如今只要了这一刻再说!当下两掌扶握住美人的软绵玉股,龟头已悄然对准了那只娇嫩的蛤口。

  可卿觉察,喜得颜俏如花,就在男人上边挪股移贝,把丰润软蚌噙住了火烫硬龟,又望望男人的俊脸,咬着朱唇缓缓坐下……。

  世荣只觉爽美陡生,神魂俱酥,低唤道:“卿卿……”

  可卿伸手用一指轻点男人嘴唇,柔声道:“莫说话,只想着人家。”纤浓合度的娇躯已轻柔妖娆地摇起,那模样百般妩媚千般风流,只想哄出身底下这男人的精来。

  世荣目瞪口呆亦目不暇接,何曾见过可卿的这等风情,又觉她里面用那花心来触自已的龟头,软软滑滑,娇娇嫩嫩地擦拭搓揉,不由一阵筋麻骨软,只过了十来下,翕翕然地竟想射出精来,所幸他修习的那“月华精要”几至臻境,立时生出反应,紧紧地锁住元关。

  可卿起起落落、左旋右转,头上云鬓不知何时松了,她便用一手扶住,挨了许久,终抵不过腰酸手软,只得任其散落,垂下的秀发遮了半边俏脸,显得愈发妖艳,见底下男人看得目不转睛,只觉狼狈,嘤咛道:“人家这会儿可顾不得许多了,你莫瞧哩。”

  世荣却觉这尤物百态皆美,目迷神摇道:“娘子真乃仙妃降世矣。”

  可卿见他喜欢,才放下心来,晕着俏脸,咬着唇儿,强忍酸麻用嫩花心又磨了几下男人的棒头,娇哼道:“这样可比人家用嘴好?”

  世荣笑道:“这样当然美妙,只是我也想尝尝娘子那檀口的滋味哩。”

  可卿粉容飞霞,水眸乜眼男人,细声道:“若你肯再来看人家,还怕尝不到么?”

  世荣闻言,万分动情,忽地起身坐起,撞得美人嘤啼一声,娇躯也从男人身上跌落,怜怯怯地趴于绵被之上,世荣挥捧追杀,铁杵复没花房,笑道:“娘子可得记得今宵之诺,日后莫食言了。”

  可卿只觉被那一撞,顿时酸得香魂离窍,可恨那男人还不罢不休不依不饶地追击,棒头又刺着那伤处,更是酸不可奈,玉液如泉涌出蛤口,浇了男人一腿滑腻,贝齿只是死咬锦被,哪里还能答应。

  世荣方才还觉她那粒花心子软滑如那蛋清,此际却已变得有些发硬起来,顶之更是美不可言,心知她又快到那要紧关头了,忽一眼瞧见枕边那颗“映花琳琅”,心中一跳,想起平日怎么用这宝物玩女人的,忽神神秘秘笑道:“卿卿,你且捱着。”两指捏住那颗“映花琳琅”,在妇人汁涎流溢的蛤嘴里浸了浸,粘满了滑腻腻的贝汁,另一手掰分她那两瓣白玉粉股,竟将那颗“映花琳琅”凑到菊眼前,拇指一揉一捺,便压了进去。

  可卿顿觉难过古怪,娇躯连扭,无奈已被男人臂膀挟压住,动弹不能,只得急叫道:“荣郎,你……你耍什么哩?”

  世荣笑道:“与你玩个妙趣儿,乖乖的别动。”改用中指,将那“映花琳琅”往深处推去……。

  可卿娇呼道:“可是羞煞人哩,那…那儿也好难过呢。”挣出一臂来,反手到后面一探,哪里还有那颗宝石的踪迹,芳心大慌道:“怎样才能弄出来呀?”

  世荣将插于她花房内的玉茎动了动,笑嘻嘻道:“我在你前边顶一顶,它自然就会掉出来。”

  妇人羞道:“坏蛋,又想法子来戏弄人。”只觉因那石头塞在肛内,迫得前边的花径也显得越发窄紧了,心道:“这人可真会享受哩……他既爱我那么深,便随他玩个高兴好了。”心意一定,当下便不再挣动,只是苦苦捱着。

  谁料世荣坏笑道:“你郎君正要如此,不知美人羞涩,最是令人销魂么。”

  中指发力,竟将那颗“映花琳琅”又往可卿肛内深处推去,顿搅得美妇人娇啼不住,连呼道:“压到肠子啦,不敢再弄哩!”

  世荣这才作罢,仍笑道:“进到这么深,手也抠不出来了。”他正插于可卿阴内,只觉那物从肛壁那边紧紧压在肉棒之上,实在爽美难述。

  可卿心中明了男人那欲望,还首与男人脸贴着脸,软语央道:“卿卿算是怕你啦……快点帮人家顶出来好不好?”

  世荣却一顶即住,细细感受着妇人花径内的滑腻肌纹,道:“只有从前边顶才能挤出来,娘子求不求我呢?”

  可卿嘤咛一声,目饧颜晕地咬着男人耳朵一字一句道:“卿卿求荣郎用大棒儿插阴户儿哩。”不但眼内水汪汪的,连那声音仿佛也欲滴出水来。

  世荣眼红脖赤,从后边一阵疾插狂抽,忽将趴于绵被上的美妇人翻过身来,道:“你且往这下面瞧来。”可卿只道男人又要羞她,只把双目紧紧闭住,螓首连摇。

  北静王又道:“你若不瞧,我也不帮你把那东西顶出来了,而且此等奇景,人间罕有,不瞧定然后悔哩。”

  可卿拗不过他,只得把眼慢慢睁开,不瞧而已,一瞧之下,顿时目瞪口呆,但见那颗塞于她股内的那“映花琳琅”所发出的晕芒,居然穿透了皮肉,照得自已下体如水透明,更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隐约瞧见了男人那根大肉棒是如何在自已体内抽添穿梭的,真是千古奇景,闻所未闻。

  世荣一下深插,对妇人道:“瞧你郎君怎么采你花心的。”可卿只见男人大肉棒朝前深入,冠状的前端已顶在自已体内深处一团红通通的物体之上,刹那间,魂飞魄散,舌根都麻了。

  因那宝石照映,男女交欢的内里情形,皆落入两人眼内,当肉棒退时,那花宫通道转霎闭合,只余红红一线,当肉棒入时,又见那通道随之撑开,其间奇丽的肌纹隐约而现,来回之间又有水影荡漾,撩人心魄。

  可卿这才明白那宝石为什么叫做“映花琳琅”了,想到自已身子里最隐秘最丢人的地方也被人瞧去了,只觉那宝贝儿真是天底下最羞人之物了,当下羞得无地自容,那花心儿愈变得格外敏感,每被男人那的雄浑的大龟头撞到一下,便如遭雷击,连肝尖儿都颤抖了,实在捱不过,便抢过一条被单,死死咬在口中,嗯嗯呀呀闷哼。

  北静王抬起可卿两条粉雪美腿,分架两肩之上,底下连连深刺,只觉妇人那粒嫩花心竟似比前几回肿胀了许多,且变得无比的娇润滑腻,吻吮得自已的龟头美不可言,也自情动如火,哼哼道:“卿卿,你快瞧着我刺你的花心,可以揉出什么形状来!”

  可卿如饮醇醪,想瞧不却敢瞧,想不瞧又舍不得那动人心魄的美景,最终抵挡不住男人的诱惑,美眸又启,弓首去瞧那处情景,只见自已体内的那团红物,被北静王的巨棒顶揉得时扁时圆,时肥时瘦,千形万状,此番眼观身受,其刺激比已往任何一次更强烈数倍,那丢泄之意已愈来愈浓,架于男人肩膀上的那双白足挺得笔直,不住地娇颤。

  世荣望着自已的大肉棒在可卿体内往反穿梭,也觉迫在眉睫,忽伸出一根手指,点了妇人玉蛤内那粒娇翘翘的小肉蒂一下,闷哼道:“卿卿,你可肯摸摸这粒花芽儿给我瞧?”

  可卿满脸酡红,咬唇沉吟了一会,终羞涩无限道:“人家的里里外外,你玩也玩透了,瞧也瞧遍了,还有什么依不得你的呢?”便一手自剥里外花唇,一手用指自揉花蒂,眼含秋波,望着男人欣赏她的手淫。

  北静王心头大喜,目饧魂迷地望着妇人的嫩蛤,但见可卿用指将那粒娇小而勃挺的肉蒂儿揉捏成各种形状,时夹时捋时甩时抖,心脏也随之突突狂跳,突又见一大股花汁清清楚楚地从被自已插住的蛤缝里涌了出来,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可卿瞧了男人的神情,也自一阵痉挛,只觉花心儿被男人采得麻木了起来,花眼内也痒得不行,忽将那根粘满了蜜汁的纤指送到他嘴边,美眸内水汪汪道:“情郎呀,想不想吃?”

  世荣从未见可卿如此淫过,也是动情至极,唤道:“小妖精儿。”一口含了美人的玉指,用舌卷着细细咂吮。

  可卿美眸蓦地翻白,娇哼道:“你害人又……”话再说不下去,身子已如打摆子似地急抖起来,玉宫深处的那粒丰腴肉头一阵乱颤乱跳,猛地吐出数股浓浓稠稠的花浆来。

  世荣被她那极为麻人的浆液流得骨头根根发酥,低头望着自已的巨龟头顶在她那腹内那团红肉上,将之陷成凹状,只觉喷射的欲望再也按捺不住,遂散了那锁精的玄功,龟头狠狠挑了挑那抵住的最嫩之物,刹那间通体涌起了一股极度的畅美,闷哼一声,早已沸腾的浆汁便一滴滴的从马眼疾射而出。

  可卿四肢缠死男人,娇躯时绷时舒,肝脏皆颤,“咿咿呀呀”地娇啼不住,口内含糊不清,世荣一边插住她狠射,一边俯首将耳凑近她嘴边,只隐约听得一句,似道:“这回真要死掉了。”

  北静王此刻已臻忘乎所以之境,仍不依不饶地刺着玉人的娇嫩花心,美不可言地激射了好一阵,终于渐渐竭止,却觉可卿的精浆仍一股股止不住地浇在玉茎上,只是比先前的稀薄了许多,似有那脱阴之兆,心中一惊,再不敢丝毫贪恋,慌得把龟头离了花心,手上运功连点妇人身上数穴,又对着她的嘴儿不停渡气。

  忙了好一阵,方觉可卿缓过气来,但见她云发散落,美目迷离,容颜惨淡,脸蛋便似瘦了一圈,瞧得世荣心中大痛,轻抚其发,暗暗叹息。

  可卿迷糊道:“荣郎,我又活过来了吗?你怎么在叹气?”

  北静王她温柔道:“你只想令我快活,身子却是大亏了。”

  可卿无力笑笑,轻语道:“能令荣郎快活,人家便会更快活哩,身子亏点,又算什么呢……”忽想起自已这残花败柳之躯,不由叹声接道:“人生一世,不过白驹过隙,能欢乐一刻便是赚了一刻,卿卿心甘情愿。”

  世荣抱着她又是一阵蜜吻,不知如何才能更痛爱这个女人。

  可卿心里甜丝丝的,回过神来,记得肛内那颗宝石,只觉仍是紧紧地塞于深处,当下着急起来,搂着男人的手臂慌道:“那……那颗宝贝怎么还不能弄出来呢?”

  世荣只是抱着她抚慰,笑道:“你只管放心地歇一歇,天亮前定帮你拿出来。”

  可卿困倦之极,便躺于男人怀内昏昏欲睡,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谁知过没多久,她阴内、股腔的充血消退,那颗“映花琳琅”便渐渐降下,稍一用力,终从肛内滑脱而出,哪里需要男人从前面顶出来的。

  可卿只觉一阵内急,慌忙去屋角的马桶上坐了好一会,羞不可奈的回到榻上,玉手拧了男人的耳朵,娇嗔道:“小淫贼,你可折腾得我好哩。”这会儿她已跟世荣亲密无间,嘴里终说出了那个“淫”字。

  世荣吻着她那粉晕香腮,笑道:“本王大闹都中三月,哄动天下,岂止小淫贼矣?”

  可卿一听,心头突然泛起一丝不快,蹙眉道:“果然是潇洒风流,只不知还有多少女子能得王爷的宠幸?”

  世荣瞧瞧妇人,见她俏脸含煞,便笑道:“莫非娘子摔了醋坛子,怎么屋子里酸溜溜的?”

  可卿性本娓婉温良,是以凤姐才常笑她好脾气,说连那下人也纵坏了,此际却有一股恼意不可遏制地直冲胸臆,索性道:“妾身不过是王爷所猎获的一只玩物,怎敢吃醋!”

  世荣见她越发认真,不敢轻慢,心念电转,忙肃容道:“实非我贪花恋色,只因有件难以启齿的苦衷。”

  可卿仰首凝望着他,问道:“什么苦衷?可肯告诉卿卿?”

  北静王沉思道:“我于数年前出使南疆时,不知怎么忽得了一种怪疾,每逢月亏之时,便头痛欲裂,请过许多名医高人诊治,也无法痊愈,后来回到都中,煎熬经年,实在是苦不堪言,直至数月前才遇见一个从吐番来的大喇嘛,识得我所患的这种怪疾,便传我一道奇方,其中的药信子便需女人的阴精,所以我只好大闹了都中一回。”他言中真假渗半,说得毫无停滞。

  可卿爱他,闻言心中已信了大半,那满腔醋意霎间消逝无踪,关切道:“但你府中姬妾丫鬟无数,怎需冒险去外边偷香猎艳呢?若被朝庭发觉,岂非断送了前程。”

  世荣道:“娘子不知,那喇嘛密传的奇方中,所需的女人阴精,并非寻常,只有出自体质纯阴之人方能有效,然而这种女子万中无一,我府中所有姬妾奴婢也无一如此,所以只好四下寻找了,唉,却害苦了不少无辜女子。”

  可卿焦急道:“那你如今可找到了么?”

  世荣盯着她,半响方道:“找到了。”

  可卿又问:“那么试了可有效么?那喇嘛传授的奇方可是真的?”

  世荣点点头道:“千真万确,我与那女子交欢后,已有半月不再头痛了。”

  可卿舒了一口气,道:“那你可把那女子收为姬妾呀,以你北静王爷爵位之尊贵,应该没什么难题吧?”

  世荣垂首叹息,停了好一会道:“我虽日夜挂念着那女子,但她已为人妇,夫君是朝庭钦点的黉门监生,公公更是世袭三品爵,官拜威烈将军之职,你教我如何是好?”

  可卿心头大震,霎已明白他所说的那个女子正是自已,屏息静气地哑忍了半天,终泫然掉下泪来,慌得世荣忙与她揩拭。

  可卿投入男人怀中,埋首咽泣道:“妾身已是残花败柳,只恨与君相遇太晚,今生绝无那相守之望,但若真的能对医治荣郎的病有点好处,卿卿甘愿馀尽贱躯,如今那人已是夜夜不归,你若是头痛了,便来找我吧。”她停了停,粉脸轻磨男人胸膛,幽幽接道:“若不头痛时,只是想人家了,也要来找我。”

  北静王抱着她,刹那间真动了欲将她收于身畔之心,胸中险恶之念丛生,只想就此祸害了贾蓉,试探道:“那喇嘛还说‘如果寻找到那样的女子,最好能收为妻妾,保正其阴元纯净,方能根治此病。’”他此话又是虚实相渗,虚的只因妒忌贾蓉,实的却是可卿若保持阴元纯净,便会对他修炼那“月华精要”的最后一重天有莫大的好处。

  可卿听了他的话,半响无声,良久方烫着脸道:“若能长侍荣郎之畔,卿卿当然千万个心甘情愿,只是今生已无此福分……但请荣郎放心,自那天从你府中回来,那人已不再碰我,若是日后他想了,我也绝不让他近我的身子。”

  世荣大喜,心中暗暗感激,越发坚定了那独占娇花之念。

  两人缠绵许久,更声又传,北静王世荣起身欲去。可卿也害怕有丫鬟睡醒忽然进来,不敢再留他,便帮男人整鬓理裳,又为他戴上那只丑恶的独角鬼面具,难免又是一番难舍难分千叮万嘱。

  世荣吻了吻玉人,柔声许诺道:“卿卿放心,我定会常来瞧你的。”推开窗子,飞身逝去。

  可卿呆呆地望着窗子,现在还陪伴着她的,又只余那数根瘦竹,一轮白月了。

  ************“顺丰楼”离“荣国府”并不远,宝玉同凌采容两人也不坐车,悠悠地信步而行,不一会儿,已到了“宁国府”的外围。

  两人沿着粉墙迤逦而行,凌采容见那围墙内的屋脊假山被月光洒得一片银色,耳中偶闻夏虫的清鸣,鼻中嗅到不知名花草散发出来的芬芳,只觉神清气爽,问宝玉道:“这边的府第也是你家的吗?房子可真多呀。”

  宝玉道:“这边是‘宁国府’,也是我家宗族一脉,家里唤我们那边为‘西府’,这边叫做‘东府’。”

  凌采容脸露一丝羡慕,道:“你们家族可真大呀,那兄弟姐妹一定很多吧?

  唉……“宝玉听她叹息,转首问道:”怎么了?“

  凌采容暗淡道:“我却只是独自一个,从小就跟着师父,至今连父母在哪儿都不知道。”

  宝玉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勾起满怀心事:“我的兄弟姐妹虽多,但再过不几年,只怕也得散了……”不知怎么竟想到黛玉身上,心中一阵黯然,又见身边的凌采容神情落寞非常,心头霎泛起无边怜意,忽一阵冲动道:“不如我们俩今晚认做姐弟,这样你便有一个亲人了,以后我叫你姐姐,你就叫我弟弟岂好?”

  凌采容望望宝玉,怔了半响,突然“哧”地一笑,道:“这可不行,我们才认识多久,哪有随随便便就认了亲戚的,不定谁吃亏了呢,不过你这弟弟我这姐姐还是可以先叫的。”

  宝玉也笑了起来,道:“那此事暂缓再议,等什么时候你觉得不吃亏了,我们再认做亲戚好了。”

  凌采容笑盈盈地点点头,仍望着宝玉,只觉他那眉目鼻口皆十分顺眼,待到宝玉也怔怔地望过来,忽省自已瞧得太久,暗骂失态,慌忙把头转向别外,脸上已是一片微热。

  时下正值初夏,夜里的凉风偶尔迎面拂来,吹得人薰薰欲醉。凌采容刚才吃得口滑,多喝了几杯“梨花白”,此际有了三分酒,背负着双手,两只脚儿却扬情恣意地交叉而行,仰着头道:“这样的天气,还真有点似岭南哩。”

  宝玉道:“岭南可好玩么?”

  凌采容道:“岭南虽远不如都中这般繁华,在你们中原人眼里不过是块荒蛮之地,但那里却有你们这儿没有的青山碧水,珍植灵兽,在我看来,可比你们都中要好多了。”宝玉一听,便来了兴致,缠着要她说些岭南的趣事。

  凌采容也被宝玉勾起了那思乡情绪,便与他边走边说,一时竟不觉得困了。

  两人越行越慢,忽见前边粉墙拐弯处,有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蜿蜒转出,溪中流水缓缓轻淌,于月下泛着银色的流彩,正是“会芳园”里那股活水的引源,凌采容轻声欢叫一声,转首道:“宝玉,你困不困?”没等他答,手指着溪边一块大石头接道:“这儿景色真美,我们坐一会好么?”

  宝玉正听她说得津津有味,又兼月色怡人佳人在畔,欢喜都来不及呢,立时悦声应道:“不困不困,我们就在这儿边听水声边说话,坐到天亮才好呢。”

  凉风送爽,云移月行,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三更未,两人聊得十分投契,竟皆未有回去之意。

  凌采容说着说着,睡虫又生,眼神乱晃起来,螓首几靠到宝玉肩上,迷糊道:“知道这会儿姐姐最想吃什么吗?你吃过荔枝么?就是你们中原那杨贵妃也馋嘴的‘妃子笑’呀,肉如凝脂,甘软滑脆,清甜爽口……哎呀!要是现在还在岭南就好了。”

  若在平时,宝玉早就乱了,此刻却是神出望外,恨不得能立时生出翅膀飞到岭南去瞧一瞧,不由道:“久闻其名,却还从来没吃过呢,真是羡煞人,不知何时,我才能到你们岭南尝一尝哩。”

  凌采容蓦地惊觉,振作地坐直身子,为掩饰害羞,抬手轻拂了从墙头垂过来的一枝嫩柳,笑道:“在都中你且做个主人,好好地款待我,等将来你去岭南的时候呢,姐姐也做东道,带你到处玩儿。”

  宝玉想到自已岂能有那出远门之日,顿时滋生满怀惆怅,闷闷地无以排遣,不由叹息了一声,抬头朝天而望,但见那夜空蓝碧透澄,月亮分外皎洁,忽地目瞪口呆。

  凌采容见了他那副神情,心中讶异,也顺着他的目光仰首望去,只见一个白衣人正无声无息地凌空掠过,身子恰好位于圆月之前,那景象异样的华丽与诡秘。

  凌采容脱口讶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的轻功!”凝目细瞧,见那人脸上赫然带着只流蓝淌绿的独角鬼面具,心中立时想起那个把都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采花大盗来,心头一热,肚子里的“梨花白”都涌了上来,娇叱一声:“采花小贼,给我留下!”身子已拔地而起,足尖在墙头上点了一下借力,凝掌结成刀状,凌空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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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5-23 16:41 #17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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